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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1 17:25吕翼
走过漫长的峡谷还是峡谷,走过不尽的弯路还是弯路。路若蛇行,曲若麻花,两边的悬崖峭壁、枯枝厚叶让人感觉到原始的还在。少有阳光,偶尔一缕金色,却像是一把钢刷,在深褐的沟壑里电了一下,就不见了影。乌蒙大山深处的百里大峡谷,果然名不虚传。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紫陌先是奇,后是怪,再后来,却一脸的木。多见不怪噻!审美疲劳噻!
终于又有些新,峡谷逐渐开阔,一块平地,小手绢似的出现,手绢之中,一个小村庄跌入眼里。白杨簇拥,树干硬硬的,笔挺,努力上挣,与山崖比高,却不粘连。间生竹,竹杆冲起,叶片厚重,重重叠叠。有些房舍,错落其间。紫陌尖叫起来:好美!
黄生听得,嘴角往上挑起,动了几次嘴,才将口里的烟头吐掉。黄生口苦,就想抽烟。越抽越苦,越苦越抽,苦苦抽抽,抽抽苦苦,着魔了。紫陌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黄生说,想事呀!紫陌再问,啥子事?黄生就会说,想你。说那话时,黄生的眼就直了,一副贪婪样。紫陌便懒得再说下去。紫陌知道黄生的核心问题,便常常王故左右而言他。
现在黄生说,紫陌,你终于又动了,是春风轻指了你的脸庞,还是溪水穿过了你的心间。紫陌说,你说这一趟行程很美,却走了几天的峡谷。黄生说,好景往往在少有人走动的地方,这不就是吗? 紫陌说,这半天你不是一句话没有吗?不是一直在向我道歉吗?黄生说,天是在帮我呀!小紫陌奇,说,帮你什么?黄生说,不让我失言呀!小紫陌说,就你贫嘴。
车打了个咯,像是什么东西没有吞咽下去,再猛刹住,紫陌前额差点贴在车的前窗上。紫陌头上冒汗:是塌方了?还是遇上了野兽?
黄生熄了火,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了又看,却有一股清新涌了进来。黄生跳出车门,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说,前面塌方。
有人说,前边翻车,
有人说,前边有人家在送葬。
事实上,说这话的只有一个人。这声音沉闷喑哑,像是闷雷在山谷里走过。
黄生回头说,紫陌,你就在后排睡一觉,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黄生下车来,捏了一下摇控锁,将车门锁住。
黄生的面前摆着一根竹杆。这竹杆青脆、粗长,而又坚韧,显然是刚砍下来的。从竹子的质地来看,黄生倒是想赞叹一番,但是从眼下竹子的功用来看,黄生却是在心里咬牙切齿。竹杆十分霸道,横横地挡住了黄生和紫陌的路。按原计划进入乌蒙腹地的时间就会被拖延。
竹杆的一头,蹲着一个老头,他袖着手,缩着头。头的上部塞在青布包头里,下部包括下巴缩在披毡里,只有中间的部分,一双眼露着冷光,两只鼻孔冒着短粗的气。那人将两只老眼向着来人。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块石头,或者一堆木柴。
刚才那话是从他口里出来的。
这峡谷里,车多,路况差,堵堵路,也是正常的。黄生跨过竹杆往前走,他想去看看前边倒底发生了些什么。走了十多步,突然有人在后面说,别去了,前边远着的。
黄生回头看了又看,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还是那老头。就对他说,还远,那你堵着我们干嘛?
那老头说,前边离村子远,人烟少。
那倒也是。黄生回过头来,紫陌打开车门下车,打了个哈欠,走下路坎,往白杨树林里的简易厕所走去。
老头原本是缩了头的,那耳朵却精得很。在听到车门响的时候抬起头来,两只鹰一样的眼睛看到了紫陌的背影,猛地站了起来。
黄生吓着了,脸皮一紧,说,你要干嘛!
老头要往前走,却给黄生挡住了。
老头揉了揉眼睛说,不,不干嘛。
老头退了回去,干脆坐在竹子的根部,路的中间,从包里掏出牛皮烟盒,旋开,理出两皮兰花烟叶,在口里哈了口气,慢慢地裹。
那牛皮烟盒,岁月的颜色,黑而亮,芥茉的辛辣,若有若无地飘出。
烟草的这种吃法,黄生听说过,却没有见过。他觉得很新奇。
老头见他盯着自己,就把烟盒伸过去:来一锅。
黄生学着老头的样子,却怎么也裹不好。老头将手里的烟叶裹好,递给他,给他点了火。
黄生吸烟的劲儿大了点,浓烈而辛枯的味道将他呛得大咳,泪流满面。
老头笑,一脸的皱核桃皮。说,看你是吃烟人,不过你还嫩了点。
老头说着,却已站了起来。黄生顺着老头的眼光看去,原来是紫陌走了过来。黄生挡住老头向前的行动,说,你干什么?
老头说,我,我瞧一下。
瞧,有什么好瞧的!黄生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有些迅猛,老头差点跌倒。老头说,你下手再重一点,我就找到大儿子了。黄生说,什么意思?老头说,我受伤了,你养我,省得我在这里天天吃黄灰。黄生说,你是剃掉眉毛当癞子,骗人吧!老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坐在竹杆上吸烟,说,那你试试,找儿子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老头有些怪,黄生不得不防着他点。紫陌在白杨树林里一隐一现,夕阳余晖让树林筛了下来,斑斑点点。紫陌在这样的光影里,好看得像个仙女。
黄生确认关好车门,走下公路,来到紫陌旁边。黄生说,这个老头,怪怪的,怕是有病。紫陌弯着腰在四下寻觅,手里握了一把小花,红、蓝、黄都有,色泽迷乱,荡人心魄。
黄生:紫陌!
紫陌站了起来,笑了一下。
黄生说,这花……
紫陌说,好看吗?
黄生说,好看。
紫陌回头继续寻找,清浅的河水咕咕地流淌,这分明就是一首诗。
黄生说,紫陌,我……
紫陌看到黄生绯红的脸,知道他的表达,说,找点事做吧。
黄生就在紫陌的旁边找鹅卵石,那些石头很好看,形状奇异,色泽多端,太多,黄生就捡一个丢一个,捡到后面的,他就丢掉前面的。
紫陌好像有些累了,就往回走。此间黄生看到那老头一直在看着这边,目光如钉。黄生让紫陌在后面等着,他走到老头身边,给他烟抽。黄生的烟是云烟,品质特好,贵。老头捏在手里却舍不得点燃。黄生悄悄打开车摇控,然后拉着老头,走到桥的另一端,指着那黑压压的树林,向他咨询一些草木的名字。得到尊重,老头自然高兴,讲得眉飞色舞。等讲完了,回过头,紫陌已经坐上了车。老头把牙咬得咯咯响,依然喘着气,却没有多说。
黄生回到车上,滿车的清香,那当然是因为那些野花野草的原因。紫陌有些疲倦,伸了一下腰,说,怎么还不走呀!
黄生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和那老头谈判。
乌蒙山深处的百里峡谷,险峻深刻,古有大名,其间的交通,汉凿过,叫南夷道路,秦开过,称五尺道。积薪烧煅,其艰辛数之不尽。因有这些历史,乌蒙人常引为自豪。但路太险,让人吓怕,有人畏称:死亡之谷。黄生领紫陌出来,是想从平中看出险,从险中感受奇。但想不到,是这样的艰难。路旁的深壑,让人望而眩目,看而生惧。
还遇上这等子事。
黄生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钟头。从中午起就一直呆在这里,眼下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黄生也在驾驶室里迷糊了好几次,那根竹子却没有被拿开的意思。
黄生回头看了看,紫陌一动不动地躺在后排的座位。紫陌微微倦缩的身体,将该突出的地方显示得更突出,比如臀部。将该收藏的地方收得更紧,比如胸前。只有那一卷金色的长发,则肆意地长开,像一团金色的向日葵。紫陌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很是迷人。紫陌是随着黄生一起出来旅行的。黄生开着他自己的私家车,领着紫陌就出来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在滇东北的高原上穿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住县城的宾馆,有时住小镇上的鸡毛小店。好在黄生虽一个人驾车,却精力过人。紫陌虽一小女子,对这崇山峻岭却看的不行。两人不乏辛苦,却更多浪漫。
紫陌动了一下,伸了一下手脚,不料手脚都触到了车身。紫陌抬了一下头,好像是想起自己是在车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黄生忙将云南山泉牌矿泉水递了过去。紫陌脖子一举,金色的头发一扬,咕噜喝了一口,又递了过来,说,你也喝一点吧,我看你嘴唇都生干壳了。黄生笑笑,说我不渴,你再喝一点吧。
正说着的时候,车窗上突然黑了一下。黄生说,你!那黑往后退了退。紫陌说,谁呀?黄生说,一个老头儿,就是在这里堵路的老头儿。紫陌说,他想干嘛?你看一下。黄生说,他能看嘛!
事实上黄生早就看出,这个堵路的人不是好人。这人虽然是乡下人,可是贼精,那双三角眼,都给眼皮耸拉下来遮了三分之一,但眼睛还叽哩咕噜转个不停。这人虽然是个老头,可那一双眼不往黄生看,却总是往紫陌看。也就是车刚在这里给拦了下来时,紫陌将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那人只是不经意地往这里看了一下,想不到原本灰暗的眼睛,立马露出光亮了来。他一下子奔了过来,黄生按住车窗总控,连忙将车窗关了。车窗是覆膜的,里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对里面却是看不见的。那人有些失望,却不甘心。他一边敲车窗,一边说着什么。黄生猛地打开门,跳出去,对着那老头说,你呀你,你想干什么!那老着猝不及防,退了一步,却给那竹杆给绊住,一下子跌坐在地。黄生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扶他,说,你呀你,你想干什么?老头儿有些倔强,不要他扶,撑了两下,站起来说,我想看……看……
黄生当然是不想给他看。他想,这人怕脑子有问题,生气地将车门猛地关上。对小叶说,不要理他。小叶当然不理他,小叶有小叶的心事,小叶有小叶的生活,但一个乡下的老头儿,她怎么会理他,她有必要理他吗?
这根竹杆堵着的,其实不止是黄生的一辆车,黄生在前面,后面一张车接着一张车地跟着。有小车,也有大车,在越野车,也有货车。每跟过来一辆车,就有人跳下车,走到前面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塌方了?是不是垮桥了?是不是出交通事故了?先前黄生还很有耐心,每有人问,就告诉他们如何如何,还用手指着那根竹杆,目的是想让大家群起而攻之,让这个可恨的老头将那根竹杆拿开,好往前走。但黄生口都讲渴了,他才发觉这种方法并不凑效。老头干脆一个马步,坐在那根竹杆的中间。人越是愤怒,老头越是将头往旁边的看。旁边有河,晚秋时节,河水深厚,波浪不惊,却流淌得汩汩有声。远处是青黛的山,肩膀上挂着缕缕白云,倒也养眼。但黄生看得倦了,便只好闭眼,让漫长的时光在车窗前流过。
车里紧,横竖躺下,都不舒服。但路途中的紫陌,却好睡得很。紫陌睡够了,伸了一下懒腰,腰却还是弯的。她说,怎么还不走呀!
黄生说,应该快了吧。黄生看了看手表,再从座位上拿起地图看了看,说,如果我们现在还不走的话,后面的车跟上来,再将后面堵住,我们要往回走的可能就不大……黄生划了划地图说,要不,我们往回走,从这里,到这里,再在这里转一个弯……就可以到进入乌蒙腹地了……但还需要四个小时。
紫陌坐了起来:四个小时就四个小时,越早赶到越好……
后面已经积了四、五辆车了。那老头佝着腰,凑过去一辆一辆地看。这个老人,像是个警察,在查逃犯,或者毒品。黄生发动车,打转弯灯,调头。不料,老头的竹杆一下子又拦了过来。
黄生怒了说,老者!你要干什么!老头用手比了一下,他说些什么,黄生也听不到。黄生按喇叭,老头却是不让。黄生摁下车窗,说,老者,你到底要干嘛?老头说,你等一下,再等半个小时,或者,那边就会通了。
黄生说,老头,你的话我听不了。你让一下,我往回走。
老头说,别急别急,往回走,天都要黑了,你要到哪里?
黄生懒得理他,又按了一下喇叭。
老头说:你要走,那就下来……
黄生说,你什么意思?我不下来又咋个?我下来又咋个?
对岸崖头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死老头,又和人家闹啥子花丧?老头回应说,老伴,家里的猪喂了没有?地里的萝卜收了没有?明天就是霜降了,萝卜怕凌,白菜怕冻……那老伴说,还要你说,你整天只会抽烟种酒!
说着,那老伴就到了桥头。老伴头顶青帕,胸系围腰,豁牙。提一个篮子,里面装青苞谷,洋芋,还有青辣椒。老伴放下篮,擦擦汗说,你吃吧!老头伸手拿了一个,吃了一口,又拈了一筷青红相间的腌辣椒放进嘴里,又吃了一筷青红相间的腌辣椒。也就三、四嘴,却又放下不吃。老伴说,你咋就不吃了?老头说,没味。
可那东西香呐,一缕一缕的香味直往黄生的鼻子里窜,乡土的、山野的,让人口馋。黄生听到了紫陌吞咽口水的咕噜声。这山野之气的食物就是怪,超过了很多大酒店的东西。这一点黄生有感觉,想来紫陌感觉也应该如此。
你要的味,没有了。老婆子说完,却伸出枯涩的双手去捧着脸,大声大声地抽泣起来。
老头有些不自在,放下手里的洋芋。
老婆子哽咽说,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
老头说,今天我又到戴瞎子那里,请他算了一卦,他说这姑娘还在,还没有出界。
老婆子说,你就信……
老头站了起来,说,你不信……
黄生等得不耐烦,说,老头,你让我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那老婆子说,老倌,你又堵住人家了?你又觉得是他们拐走草儿的!
老头说,我总是要整清楚……
落日坠到了西山顶,日光像一砣熔开的金汁,淌了半个山坡。紫陌打开车门,慢慢挪步下车。没有站稳,往旁边蹿了一下。老头猛地站起,将她扶住。
黄生冲了出来:紫陌……
紫陌说,好美呀,这样的傍晚……
紫陌闭上眼。那些金汁就瞬间就泼在了她的脸上。那两个老人,呆呆地看着她,不动。
黄生知道紫陌的心事。
那老婆子对老头说,你放人家走。天都黑了。小女孩子,出了事,你担待不起。
老头点点头,将竹杆拖开。绿色的竹杆,留了一个金色的影。
黄生将车开过桥,下了车,又回头朝老头走去。老头脸上发麻:你要整哪样?
黄生说,我想搞清楚,你的意思?
老头说,我……
黄生说,你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上前说,小伙子,你让他一步,老砍秋头的疯了。
黄生脸一下变了色,往后退了两步:疯了,不会吧,疯……
老婆子说,我们家的女儿丢了,看他气得,头发都掉光了,背都驼了。
紫陌也往回走,她说,大爹大妈,你让我去你们家里坐坐,今夜我不走了。
老头和老婆子面面相觑。
紫陌说,我不是想找您们一家的茬,也不是想给你们添麻烦,我是想……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在你们家住上晚上,只是有多打扰。
老婆子忙说,行行,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原来,老头的姑娘,高中毕业后,家里没有钱给她继续上学,而且看到好多读出大学的人,连工作也找不到一个,尽管学习很好,也没有坚持再上学。在家里呆了一年,她先是养了一群鸡,鸡却瘟掉;再是种了一园樱桃,不想给倒春寒给全冻了花蕾。老爹整日在山上放羊,和那些矿上的老板吹了几天的牛,就准备让她嫁人了。那个人是个打矿的小老板,不识两个字,钱却多得连大货车都有三辆。他娶草儿,为的是生第五个娃。树枝当然不干。树枝不干,妈支持她。可她居然一走了之,不见了影。老爹得了矿老板的钱,还钱还不行,下不了台,到处打探消息,听有人说是坐着一辆小轿车走的,便来这路上,拖根竹杆堵路,假说前边堵车。看到轿车就发难,见到车上有女孩子,不弄清楚是什么样儿的就不给走。
老头子对黄生说,我看到你这车上有个姑娘,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总不下车,一看到我就躲在里面,我就疑心。
老头子说,你们不知道,草儿有多好,每天太阳落山,好多鸟儿都来给她做伴。每年春天,山里的花全都为她开。
老婆子说,他是想姑娘想疯了,他后悔了。
紫陌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一家不大不小的企业上班。工作很清闲,搞搞收发,接待一下来客,做点领导交办的事,其余的时间就在网上度过。紫陌父母是大学的老师,自己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累,算不了大家闺秀,但却也是个小家碧玉。最近QQ里增了一项内容:QQ农场。那农场里可以种菜,种子播上几个小时,就会开花,就会结果,就可以收成。那里面,有金色的玉米,有通红的番茄,有诱人的红玫瑰,还有级别很高的蓝莓和山竹。千篇一律的工作中,也可以有几分虚拟的意外、收获和自在。同时,在摘自己的菜时,也可以附带收获别人的菜,多了些偷偷摸摸的因素在里面,不算是光明正大,但也犯不在哪里去。
一个月不到,紫陌的级别就达到了十级,当然,其中也花了些钱。
但是,紫陌在种菜偷菜的过程中,却出了意外。第一次是正种的欢,却没有注意到公司副总站在身后。等她种好了,却看见屏幕里有副总似笑非笑的面部,回头一看,吓死了。第二次是,夜里三点钟,紫陌的闹铃响,紫陌猛地从床上跳起,赶到电脑前收菜,将有失眠症的父亲闹醒,被父亲臭骂了一回。第三次,偷菜,不想却摘了一个叫做大漠飞鹰的人的菜。
第三次,第三次是最险的一次,紫陌在给单位炒鱿鱼后才知道,那个人是公司的副总。老总常年不进公司。副总主持工作,也主持单位的人事工作。
紫陌在这个叫做谷堆的小镇呆了半个月,这里打不通电话,更上不了网。但她开心快活,和老爹老妈一起,在现实的菜地里播了一次白菜、一次油菜,还往地里施农家肥,浇清泉水,待到那些种子在黝黑的泥土里,长了密密麻麻的芽,她拜两位老人为干爹干妈,才离开这个叫做谷堆的地方。
回到省城,她把自己交给了黄生。
不久,他就和黄生结了婚。婚宴的座上席里,当然少不了那干爹干妈。
但事实上,她不知道,那是一个套。副总织了套让她钻进去,勒死,再交给这个年轻的部门经理。
当然,她也有知道事情内幕的那一天,但那一天她已人老珠黄,红颜褪尽,要再嫁人,真的已经十分困难。
至于干爹干妈那个女儿草儿,最后还是没有下落。在二十一世纪多彩而迷幻的都市里,草儿这样的女孩,青春而美丽的女孩,增一万个不嫌多,减一万个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