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丨乡 思

沿着细密的蜘蛛网，那些旧时光的痕迹，再一次滑入我的记忆……

午后，低矮的土屋前，老猫慵懒地伸着懒腰，母鸡带着小鸡这里啄下菜叶，那里啄条蚯蚓，大白鹅大模大样地踱着步子。阳光正好，我透过屋前葡萄架的缝隙，望着蓝宝石般的天空，偶尔有飞机划过头顶，白云悠闲地游走。不时传来的轰隆隆的火车声，让我越发觉得沉静。这就是我的老家——小龙洞彝族回族乡。

老屋后是满山的苹果树，爷爷总会带着名叫“大黄”的小狗在果树间游走，剪剪多余的枝条，拔一下树下的杂草。春日里，褐色的树枝上缀着雪一般的苹果花，一团团、一簇簇，仿佛在歌颂着春天；夏日里，绿意中，果树在肆意生长；秋日里，苹果压弯了树枝，唱着丰收的歌谣；冬日里，雪落枝丫，蕴藏着下一春的秘密。记忆中，四时皆鲜明，季季有新意。苹果成熟的季节，爷爷会摘下一个苹果，用腰间的钥匙串上挂着的小刀切开递给我，我总想这一定是果园里最好的苹果，白白的果肉咧开笑颜，果子的中间，是糖心在向我问好，咬下一口，甜蜜的汁水充盈着整个口腔，一直蔓延全身。

斑驳的土屋里，奶奶总是在忙前忙后，择菜、洗菜、做饭，爬满风霜的手从未抱怨过劳动的辛苦。每当我到乡下，奶奶总是第一时间给我拿来很多好吃的，有些水果是在城里根本买不到的，比如“花红”，长着苹果的外形，但比苹果小很多，红色和浅青色相间，一口咬下去，会有一点点涩，但一会儿就会转变成甘甜味。我很喜欢这种先涩后甜的口感，每次都会吃好几个，奶奶总是轻轻地拍拍我的头，嘱咐我：“吃慢一点，吃慢一点。”夜幕降临，月亮偷偷地从轻纱之后露出脸蛋，阵阵微风拂过，凉爽又沁人心脾，我望着刚刚脱去华丽礼服又轻披暗蓝而来的天空，星星在眨巴着小眼睛，奶奶摇着扇子给我讲着她儿时的故事，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后来，奶奶去世了，爷爷也被接到城里来住，老屋空了，只是大伯家的儿子偶尔过去照看一下。岁月匆匆而过，承载着我童年回忆的老土屋在风中摇摇欲坠，我的童年记忆也在慢慢走远。

多年之后，我再次回到了小龙洞。

与昔日的光景不同，大伯家以前的土屋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洋气的小别墅，泥地也变成了水泥地，房前宽敞的院子，常青藤爬满院墙，秋千、跷跷板、小鱼池……儿童游乐设施一应俱全，侄儿、侄女们在里面嬉戏玩闹。苹果林里不再有爷爷和“大黄”，而是堂哥带着一群我不认识的人穿梭林间，不时讨论几句，不时又写写画画，而且现在有专人负责剪枝、浇水、施肥、采摘等工作。

我问堂哥：“为什么这几年变化会这么大？感觉一切都和我记忆里不一样了。”他笑笑说：“这几年国家的助农政策好，苹果越种越好，昭通苹果名气越来越大，咱们这里的苹果品质好，味道香，产业链一做起来，生活自然也就好起来了……”堂哥还讲了他的苹果如何进行网络推广销售，讲了他张罗的“农家乐”以及即将开启的新赛道——黄牛养殖，讲了每年6月前后“万亩杜鹃”带来的商机，讲了偏坡苗寨以及那里的苗族刺绣、织麻、蜡染……说这些的时候，我发现他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看着院子里开心玩耍的侄儿、侄女，我在想若干年后长大的他们又会用怎样的文字来记录他们的童年？他们记忆中的色彩应该比我的更丰富吧？味觉的记忆一定是纯甜的吧？

看那漫山遍野的苹果树，它们似乎在聆听每一段岁月动人的声音。我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来年果香依然会沁心袭人，我相信脚下这片土地还会迸发出无穷的能量。

（指导教师 王庆）

昭通市第一中学高641班  王婧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