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人文丨牛场印象

2024年仲秋，应友人邀约，我与爱人一起赴镇雄县牛场镇，开启了一次秋日山水田园的探访之行。磅礴乌蒙，连绵蜿蜒；云蒸霞蔚，薄雾轻纱。陌上农家，日出而作；怡情自然，日落而息。小镇的山水如诗如画，风光旖旎灵秀，似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藏于深闺而鲜为人知，犹如世外桃源。在这里，我聆听着美妙的田园之音，重温着久违的乡村气息，感受着山寨邻里的和睦。恰似仙境一般的牛场，一个不施粉脂却灵动清纯的地方，让我抛开了生活的烦扰，将灵魂安放于这一片刻的宁静。

这个名叫牛场的小镇，曾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岁月的车辙在小镇斑驳的石板路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印记，犹如一幅波澜壮阔、五彩斑斓的历史画卷。当我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慢慢地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往昔的阵阵马蹄声和商贩们嘹亮的吆喝声仿佛就在我耳边清晰地回荡，娓娓诉说着小镇曾经的辉煌，让人领略到历史与自然在这里的完美交融。如今的牛场集镇已没有了昔日的喧嚣，也没有了繁华背后的浮躁。

（一）

周末的午后，我们从昭通城驱车沿着宜昭高速公路向东北进发，一路上穿过了10多条大大小小的隧道。不到1个小时，便驶过了彝良县的海子镇，很快又按导航提示转入昭泸高速公路，朝着镇雄方向继续行进。透过车窗，放眼远望，四周皆崇山峻岭，形态万千，有的像骏马引颈长嘶，有的如牛羊步履铿锵，也有的似驼峰高耸霄汉，更有的像宝剑直指蓝天……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又过了20多分钟，我们便从和平收费站驶出了高速公路，远远地就看见友人在出口处等候。寥寥数语寒暄过后，沿着忽高忽低的乡村公路，我们跟着友人的车左拐右转，环绕于青山绿水、田园阡陌之间。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此次探访之行的目的地——牛场镇。

一路风尘仆仆，我们在小镇上稍事休息之后，友人决定先带我们去附近村寨里的一处古宅看看。云海遥看峰岭卧，青山倒影绿水阔；林前清溪绕村流，花丛果树香满坡。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天桥从空中横跨于远处的两座山峰之间，下面是大片的洼地与沟壑。一排“身材魁梧”的桥墩依次列队，高高地支撑着空中的天桥，仿佛一条巨龙悬在高空。友人告诉我，这就是刚刚我们来时走过的昭泸高速公路，我不禁感叹着昭通这几年交通事业的飞速发展。不知不觉就到了友人所说的古宅，沿着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小道，我们走向了曲径通幽之处。

古宅掩于一片竹林之后，庭院里的铺陈皆是未经斧凿的石块，虽历经数十年长满苔藓，但仍清晰可见其形状。石缝里零星钻出的几株野花、野草，随风坚强地摇曳着缕缕生机。墙边种有竹子和一些观赏性绿树，场坝里摆放着石桌、石凳，环境清幽而宁静。老宅正门前的石阶为天然纹理条石，两根红色廊柱立在浅灰色的石基上，仿佛肩背挺直的守卫者站在那里，门槛上留下了深深的时光印记。推开两扇木门，发出的一串苍老的声响，在人的心弦上悠悠颤动。古宅犹如一条大船，在岁月的长河里为人们遮着风雨，装盛着人们的记忆与灵魂。

天色渐晚，我们匆匆返回牛场集镇上。远处巍巍群山里一个个奇峰异岭，隐约于茫茫暮霭之中。到了小镇，街道两旁已是华灯初上，友人为我们准备了特色晚餐，非常地道的牛场风味。我们还逛了小镇街市、观赏小镇夜景，漫步在牛场河畔，微风送来了丝丝凉意，街道两旁的房屋楼宇皆依山傍水而建，孕育了热情厚道的牛场人。山与水在夜晚朦胧的灯光里交相辉映，赋予了牛场小镇灵气，更让小镇多了一份细腻与温润。一路闲谈，我们走进了牛场老街，老街上有不少保存完好的古建筑，见证着这里深厚的历史和文化。我们一路欣赏小镇的老街风情，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外地游客在街边食店里品尝着牛场地道的特色菜肴，他们不时地与店老板和当地的食客们攀谈交流，想必是在了解小镇的民风民俗吧。

淳朴的小镇人非常好客，见我们从门前走过，赶忙招呼进屋入座。在老街的一个拐弯处，我看见一户人家，正堂朝街，里屋摆一方小桌，桌上放一壶香茶，一位银发老人闲适地靠在藤椅上，一旁依偎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男孩，他正双手托腮，神情专注地听老人讲着什么，童话般的场景衬托出古朴牛场镇那一份幸福的静谧之美。途经牛场镇中学，适逢周末，校园别样的宁静，我想象着平日晨曦伴着琅琅读书声，穿破晨雾飘向空旷的山野。

（二）

晚上，友人安排我们住进了金海岸大酒店，就在镇上的滨河小区旁边。酒店与城里宾馆的设施条件相差无几，开业两年多，除向宾客提供住宿服务之外，还经营烟酒和副食品。酒店负责人姓吴，是当地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听说我们是专程从昭通城里赶过来的，他非常热情地招呼我们到前台大厅落座，还请我们品尝了他珍藏的上等好茶。闲谈之间，他兴致勃勃地向我们介绍起牛场小镇的来历，以及当地鲜为人知的风光与美景。

牛场镇位于镇雄县西部，距镇雄县城约67公里，古时因逢“牛天”赶场而得名，素有“镇雄小春城”之称。小镇文化底蕴深厚，历史文化、红色文化、生态文化、风景文化有机融合。牛场古称却佐，曾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却佐土司住地。这里沟壑纵横，气候温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有奇特的岩石，亦有潺潺的溪流，还有溶洞、天坑散布其间。小镇方圆20公里内，有牛场九股水之阴河、祁家地垭口之云上风光，还有南天门列兵点将台、广德关怀古揽胜景，更有观音岩瀑布看飞流、夫妻石笋探秘境。

当年红二方面军长征路上，回旋乌蒙，曾于此地抛洒热血。而今在彝良县奎香苗族彝族乡还建有一座红军纪念塔。南天门山高险要，屹立云端而雄踞一方，至今流传着贺龙元帅在此点兵、智取广德关之动人故事。在大寨村的菠萝沟，有壮美无比的观音绝岩，因久藏于深闺，而未被人识。峭壁断崖，落差数百米，可见瀑布宛若白练，飞流从天而降，柔滑堪比绫罗，倾泻直下，气势如虹。若登高俯瞰，仿佛无数珍珠散落玉盘，听天籁之响，卓尔不凡，于山间回荡。阳光映照，赤壁生辉，如烟如雾，缥缈恰似梦幻之境。

在深邃的石笋沟峡谷，有两根天然石柱，于一片葱绿灌木丛中拔地而起，似擎天巨柱一般，高耸入云，险不可攀。鬼斧神工在这里尽展技艺，堪称自然之绝世佳作。光滑笔挺的岩石上有几株葱绿灌木生长于石缝之间，姿态怡然，因其形如春笋，一高一低，一粗一细，当地人称其为“夫妻石笋”，石笋村亦因此而得名，还有浪漫神秘、凄美忧伤的动人故事。

相传古时候，小镇上的张员外家有一长工，自幼父母双亡，因生活所迫，在员外家当了长工。好在员外家的小姐待他很好，二人时常约会，不觉暗生情愫。每天长工去地里干活，都要经过小姐的绣楼，小姐则在窗外等候。但好景不长，此事被员外发现后，便将小姐许给镇上一大户人家的浪荡公子。小姐惦记着一起长大的长工，誓死不从，整日躲在绣楼暗自落泪。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忧郁的小姐找到了长工的小屋，二人相拥而泣。趁着月色，他们悄悄地私奔了。天明之时，被张员外发现，遂带家丁骑马追赶。恰巧遇一仙人，脚踏祥云路过石笋村，见此情景，仙人长袖一挥，家丁皆变成了岩石，长工和小姐则变成了一对石笋。这个美丽的传说，在牛场算得上家喻户晓，寄托了牛场人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与渴望。

（三）

第二天清晨，友人打来电话，说要请我们品尝小镇上地道的特色早点。爱人慵懒地打着哈欠，起身推开酒店窗棂，只见远处山间云雾缭绕，突兀的绿色峰峦被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浓处如天河纯净，仿佛用牛乳洗过一般，让人不忍触碰；淡处薄如轻纱，青山连绵恰似舞者水袖裙袂，轻盈而灵动。牛场人吃早点多以米线、面条为主食，再加一两个肉馅烧饵块佐着吃。红豆与肉末中和了酸菜单调的味道，米线抑或面条上撒一层辣椒面，再用热油一浇，“呲啦”一声，香气四溢。以大米为原料加工成满月状的饵块皮，置火上烤熟，放上特制的肉馅，两边对折成饺子状，大米的清香混着肉馅的鲜美，瞬间让人垂涎欲滴。照着友人教的方法，我用筷子夹住饵块，咬下一口，继而慢慢咀嚼，软糯可口而不腻，此时喝上一口红豆酸汤，再吃一口爽滑的米线或是面条，唇齿间散着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适逢周末，友人决定带我们去看一看牛场有名的大水沟水库。水库就在牛场镇田坝村穿境而过的镇昭公路旁。阳光洒满山脊，天空湛蓝如洗、一尘不染，水库的两边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千姿百态，山下一泓清澈澄明、碧波荡漾，如碧玉明珠镶嵌于群山之中，浑然天成，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将蓝天与山林草甸映照其间，好似巨幅山水画卷，这大概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最好馈赠吧！一阵清风乍起，水面被瞬间揉碎，闪着粼粼波光，恰似这朴实宁静中的一首情歌。我与爱人携手桥上行，犹在画中走，吊桥轻轻晃动，顿感阵阵清凉。我们凝望远山，张开双臂，将心灵放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徜徉于岁月里，享受片刻的静谧，突然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闲适，心情愉悦到了极致。

随后在友人的引领下，我们参观了长河村有名的竹荪种植基地，这里的竹荪有“菌中上品”之美誉，用当地盛产的“短裙竹荪”炖鸡，其口感细嫩，味道鲜美。在竹荪基地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绕着村庄蜿蜒曲折而过，周围的植被十分繁茂，翠绿的山体顺着水流往远处延伸。开阔的山谷映衬着层层叠叠的远山，良田和绿树散落其间，传统民舍高低错落地分布于山坳之中，翠竹映幽林，浅水照疏影，极富乡村野趣。清澈的河水汩汩流淌，水中的石头长满了青苔，年复一年，慢慢地物化成了时光岁月。

小河的两岸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绿树，伸手就可摘取到山珍野果。听着河水流动的声响、风吹树叶的声响，我们走向小河上游的一座石桥，只见桥头生长着一棵很大的许愿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还系有缕缕红色条绸，寄托着村里人对明天的美好愿望。一阵清风掠过，送来丝丝凉爽，沁人心脾，顿感神清气爽。我们置身诗情画意之景致，真是美不胜收，感慨之情犹如小河里细碎的水泡，咕咕咚咚从心头流出……这一程山水真好！

（四）

临近中午，友人安排我们去附近的农家乐吃饭。牛场人历来将田园美景视为吉祥，农家乐就在田园丛林之间，守望着一方美丽的山水。门前是一块没有围墙的场圃，下方大片的玉米长势正旺，放眼望去，视野十分开阔，山林田园尽收眼底。房舍与自然美景和谐交融，店内亦显得宽敞明亮，传统民居风格与现代时尚装修相得益彰，更增添了几分别样情趣。房前屋后绿树成荫，各色野花开满枝头，浓浓的花香随着微风四处飘散，令人心旷神怡。店主人在门前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处摆好了桌椅和茶水，我们围坐在一起，听风赏花、喝茶聊天，品尝着店家刚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水果，一切皆超然于物外。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我们远离尘嚣，难得体验这悠然自在的闲适，享受一份返璞归真的浪漫。在不远处的竹林里，我们发现一个旧式的院落，店主人说这是他家的旧房子。传统砖木结构的老屋披挂一身沧桑，处处散发出粗粝的美感，似乎每一个角落里的细微之处，都充满历史记忆，演绎着那一段段乡土的故事。旧房子承载着时光的印记，记录着乡村发展变迁之厚重历史。我们赏野花、采野果，回归自然而简单的生活，疲惫之心灵得到短暂修复。清风飒飒来，让人有飘然凌云之感。小鸟躲在远处的树枝上，好奇地看着我们，啁啾之声在林子里回响，余音不断。

不一会儿，店主就为我们端上了几道原生态的特色美味佳肴，有黄焖土鸡、清蒸鲤鱼、油炸天麻，还有纯天然的各种时令果蔬。热情与淳朴是牛场人的美好品格，店家不停地招呼着我们吃菜。大家品尝着美食，谈论着乡村农家的日子。店主人兴致勃勃地向我们介绍小镇上的很多传统节日，我和爱人听得入了神，想象着那热闹非凡、别具韵味的场面。店家绘声绘色地讲述，让我们感觉到牛场小镇的民族风情浓郁而独特，文化多元而迷人。这里不仅有清澈见底的河流，也有幽深蜿蜒的山洞，还有回声悠扬的山歌，独特的农家菜肴和各种地道的特色小吃，更令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这两年，牛场镇因地制宜逐步推进乡村旅游发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游客来领略这里的人文历史与自然美景。如果你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渴望寻找一处可以静心享受自然的地方，那么就请来牛场吧！这里不仅能让你领略到原生态的乡村魅力，还可以让你欣赏到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更能让你亲身感受到这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牛场，你将开启一段精彩难忘的旅程，品尝独具特色的美食佳肴，体验丰富多彩的民族风情，尽情享受与众不同的别样乐趣，寻找到你心中的诗和远方……

傍晚，夕阳的余晖如碎金般洒落在牛场河上，令人无限眷恋，但我只能依依不舍地踏上返回昭通城的归途。牛场小镇，这个让我心醉神迷、魂牵梦萦的地方，何时才能再次回到你的怀抱？

通讯员：李 荣／文 李克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