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 手

◆江刚翠

夜幕将至，我带儿子到楼下踢完足球后，他突然心血来潮要陪我散步。

于是小区的花园小径上就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牵手散步的身影。牵着儿子嫩嫩的、小小的、肉嘟嘟的手，从掌心传递到心里的那份温暖让我感到无比的满足。

夜，好深，好美！小径上的行人渐行渐远，一切都在慢慢归于平静。天空中，闪烁的星星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不知疲倦地装点着这个漆黑而浪漫的夜晚，如水的月光毫无遮掩地倾泻而下，朦胧的月色仿佛一条若隐若现的面纱，微风从脸颊轻抚而过，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这样的意境如梦幻般美丽。

“妈妈，你累不累？”儿子突然关切地问我，从他稚嫩的声音中我恍惚觉得儿子长大了，在我掌心的小手感觉更有温度。

“不累，你给妈妈讲讲你在幼儿园的事吧！”我很想打开他的话匣子。

“喔！我在幼儿园吃完饭就睡觉，睡醒了就吃饭。”没想到一天的事情竟被他两句话就高度概括了。

我们顺着小区的环形小路走了一圈、两圈……从周围住户的窗子里偷偷溜出的灯光忽明忽暗，我和儿子的影子拉长了又缩小了。小家伙突然很兴奋，指着影子说：“妈妈，你看我们的影子，大的是你，小的是我！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影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思考，儿子见我无语，歪着小脑袋看着我自信地说：“妈妈，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的影子变长了，妈妈的影子变短了！等我长大了，我就要保护妈妈了……”

听着儿子的话，我恍然大悟：每当我在他面前假装示弱时，他都会站出来安慰我说：“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妈妈别怕，我保护你!”这话是从一个四岁的孩子嘴里说出的，但这句话却让我感到深深的愧疚——我长大了，可我却从未给过父母这样的安全感，我不知道父母的内心有没有过惶恐不安，只是偶尔听到爸爸或是妈妈到医院看病的消息，打电话过去听到的回答都是“已经好了，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别管我们！”很多事情习以为常后就会变得麻木不仁，可是此时此刻我为自己理所当然的麻木不仁而感到羞愧。

“子欲养而亲还在”让我深感庆幸，可在庆幸之余却忽略了我的行动，总以为父母健在，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却从未思考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现实。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有三位年过六旬的老大妈到单位上访，都说没有房子住，看病没有医药费……开始我以为这三位大妈可能是独孤老人，经仔细询问才知道她们均有子女，而且已经是儿孙满堂了，子女都住着大房子……

我问她们为什么不跟儿女一起住，有两个说住不起，有一个说子女也有困难！

我听得云里雾里，身边一个经常驻村的同事告诉我，现在农村这样的现象很普遍，有些子女有意把老人的户口分出是想多争取国家的扶贫资金，有些老人是怕给儿女增加负担主动分户，所以在农村“老无所依”的现象很严重，甚至有些老人倚老卖老到处上访索要各种补助，有些子女也心安理得地把自己赡养父母的义务推给了国家。

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想着健在的父母，我想：一切都还来得及……

“妈妈，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回家吧！”看着儿子打着哈欠、充满倦意的样子。

“好，我们回家！”牵着儿子，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