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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5 10:12■萧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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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作为儒家传世经典,是否每一句话都是“微言大义”,在孔子众多的话语中被保留下来呢?我曾经是这样想的,但后来再读,发现有些无非是日常记录而已,因为实在找不到深刻的道理来对应它。倘若非要“生拉活扯”,则又回到“造”圣人的老路上去了。对于孔子,后人可以用看圣人的眼光来仰视他,但他绝非圣人,——世无圣人,尧舜也不是(尧舜时代,不为公则饥肠难饱,此之公也,本能反应)!所以对于《论语》,我宁愿把它看作“材料”,可以“按图索骥”的“材料”,如此,人人怀揣梦想,也就不会入宝山而空手而回了。比如,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何义也?就是孔子晚年感伤,忆及陈蔡之困,以及同时被困的弟子死的死、亡的亡,或归国做官,总之,都不在身边了。人老善回忆,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孔子开始回忆时,这一生基本上就定型了。这样说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知道,孔子一生为仁政奔忙,落拓似丧家之犬,尽管后来靠了教育,名声大振,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次了。“从我于陈、蔡者”,是否含有孔子对此之困厄的内疚呢?“皆不及门也”,是否饱含思生之切呢?我想都有。毕竟为了个人心目中的理想,“被陈国的人们所包围,绝粮7天,许多学生饿得不能行走。”这是何等凄惶的事!求上进者难免凄惶,凄惶而未有离开的人,情义何其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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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多处表明,孔子讲学时是有音乐伴奏的,但多半是清净柔和的节奏,有辅仁之功效。这就是环境育人的由来。同时,孔子也是音乐大家,对音乐的要求自然严格。作为率性的子路,这个被孔子频频批评的学生,一日斗胆献丑,为孔子鼓瑟。据《孔子家语》记载,子路之瑟,有“北鄙杀伐之声”。当然没有得到孔子的夸奖,“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不仅没得到夸奖,还没得到承认。子路作为孔门早期的学生,师之批评自然有损颜面,于是“门人不敬子路”。由此我们可知,一、冒进有风险,如子路,大师兄的形象遭到了破坏;二、公知或者权威,一定要注意说话(或做事)的影响,如孔子一说,子路遭殃。孔子自知失言,马上采取补救措施,将损害降到最低程度,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言外之意就是,子路已上了一个层次,只是未至善至美,你们呢?恐怕门都没摸着吧。于是门人“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你看,狡猾的孔子又把棍子打回来了。当然,言在此而意在彼,我们也可以不这样看,而把孔子的话理解为,升堂不易,入于室也难,目的在于鼓励学人们勇往和上进。“一千个读者的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经典的用功在于引人向善而“止于至善”,我想,以此作为方向标,自然能举一隅以三隅反也,“温故而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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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谈夸夸,未必有才;沉默寡言,或许是金。有的人看似朋友,实则背后插刀;有些人一世仇敌,却彼此尊重。人与人之间,很难因为一个方面而下定论。《中国三峡》杂志社总编柳向阳先生和湖北作家彭宗卫先生,曾到我工作过的巧家大寨小聚,其间说起想做一个金沙江边“文人从政者的二重人生”这样一个专题,我想,这样的背离是有的。凡人都有双重性格,哪怕他表现出来的几乎只是一个方面。——这是题外话。我想说的是,仅看某一面,或许就是欺骗的开始。孔子就曾经怀疑,“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一个言谈恳切、言辞老实的人得到赞许,但他是君子呢?还是只是表面做做样子?正如我老家的一句俗语,“老实人也会做结巴事。”所以孔子强调,“听其言而观其行”。头头是道者多,更有正襟危坐者侃侃而谈脸不红心不跳,一日身陷囹圄忏悔书中令人不耻之事实在是让人无法与往日之形象相联系。也就是,此之时,忏悔书也不过是减刑的一个手段,一如“论笃是与”之作戏。我的理解是,内心少敬畏,没有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人的两面性甚至多面性又有什么错呢?诚实者可勇敢也可圆融,只要内心向善,我佛慈悲尚且要降妖除魔,表面平静者就不可以允许他内心激情澎湃吗?从孔子的警示也可以看出,装好人易,装坏人难,一个人要违反内心的想法去做坏事,这是多么痛苦的煎熬!这就是“色庄者”多的原因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