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乡愁只能活在梦里头

——与“儿时游戏系列词章”作者黄发滨对话

人文对话

作为记者的黄发滨，1994年入昭通诗词学会及云南诗词学会，诗人——这是他身上的另一个标签。不久前，黄发滨创作了一组儿时游戏的词作，在新媒体上发布后产生一定影响。诗人为什么选择儿童游戏作为题材创作诗词？文学绥江栏目主持人丁鹏与其对话，让我们看到一个60后的童心，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儿时记忆。

◆丁 鹏

黄发滨：绥江县广播电视台记者

丁 鹏：文学绥江栏目主持人

丁：黄老师，你好！前不久我们通过微信平台读过一组关于儿时游戏的词作，现在儿童节刚过，童年与游戏有某种必然的联系，我们谈谈童年这个话题好吗？

黄：谢谢！这组词是今年春天我陆续填写的，又陆续通过微信等平台分享，引起了师友们的关注和共鸣。童年和童年的记忆确实是你我、也是每一个人心中最软的那部分。

丁：为什么想到写这个题材呢？

黄：三月份的一天，我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听到街上一家店子播放一首歌，这首歌年纪大些的人都记得起，叫《丢手绢》。当时我听着就像着了电，身上还起疙瘩，脑皮一麻。眼睛都湿润了。我想到了过去校园里飘出的天籁童声，想到了像海潮一样蹦来蹦去的童年的我们。

丁：于是就触发了你的创作冲动。那你为什么决定用传统诗词这种体裁去写，而不用其它文体，比如新诗、散文之类。

黄：传统诗词中的词，是古时候的歌词。经过上千年的雨打风吹，它成为至今都是最宜表达个人情怀、生活情致、人生情志的一种诗体。

丁：你认为这组词能引发读者共鸣的原因是什么？

黄：首先要说的是读者，是读者有过那么值得回忆的生活有过那么值得反刍的韶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而我也有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韶华，我回忆着反刍着，又把它们写了出来呈给大家。这组词是我手写我心之作，也是我写我们的心的一种探索之作。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感谢师友们，用时尚点的话说，就是:“感谢亲们”。如果说为什么能引起共鸣，请允许我引用我所尊敬的一位兄长、作家季风先生的留言。“怎一个乡愁了得！兄弟，你戳痛了我们。”

丁：你真的把大家戳痛了。

黄：乡愁，是对家乡和故园的思念和思恋之情，它是一种病痛。乡思和相思都是病痛。我们称之曰愁，英语则用病痛来定义。

丁：有些乡愁，看得见，守得住。有些乡愁已往日不可回。不能重见，不能守持。

黄：时光流逝，社会变迁，环境更易，有些乡愁只能活在梦里头，散漫在梦醒后。“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回头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每次唱这首《恋曲1990》，我都会哭。你还记得《花儿与少年》这首歌不？

丁：太阳下山明天还要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黄：你发现没有？我眼睛因有泪红了。人与其它动物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最强烈的生命意识。李太白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丁：你创作这组词，是不是当作消愁之酒呢？

黄：苏东坡把酒喻为扫愁帚。这组词，也许可作这样的扫帚吧。但它们还为过去的时光留影造像，刻录诗词记忆。

丁：我们的话题又书归正传了。

黄:儿时的游戏即“儿戏”也。但儿戏里有学问，比如有政治，有民俗，有历史，有审美，有三观。儿戏，非同小可。所以我选择传统诗词作表达方式，就是对儿戏之敬之重之恋使然。我努力为过去的游戏注入“诗命”，让它们鲜活在平平仄仄的意境里。儿戏非戏言，所以要以雅正的风格为它写诗史。用“思无邪”之诗表达敬畏过去之情。

丁：在微信平台上，我们看到的第一首词，是写盖房子游戏的。开头是这样写的，规划规程规则，终始贯穿公约。

黄：你记性真好。盖房这个游戏来自古罗马帝国。后来成了中国最接地气的儿童游戏，一度城乡儿童都玩。里面体现了规划是法、规程为序、规则作纪的契约精神。我写的时候想就游戏写游戏，又想不止就游戏写游戏。想印证“遵守游戏规则”的重要和首要。“领地竞争虽烈，天国不辞瓦砾。夸崛，奇崛，莫把常规跳越”。

丁：我感到你有意在具象中抽象为理。

黄：对头。我想说，现实生活中，所谓的跨越式发展因为打破规划规程规则规律，欲速则不达。

丁：算是诗谏吧？

黄：算是吧。当然，每首词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世界，是一个独力的生命物质。有的侧重写场面，有的侧重写流程，有的重在重现，有的重在具体中抽象提理。有的遗貌取神，有的力求形神兼备，有的既即既离，有的若即若离，有的不即不离。

丁：愿听例子。

黄：写丢手绢类似的击鼓传花游戏的那首，上半阙有典故，交待来源。下半阙写实和喻理兼而有之。“淡化尊卑长幼，花留谁手都欢。清歌当罚掌声连，兴会无前”。游戏的主要功能是愉悦身心，求皆大欢喜。其次是壮体益智，再次是以戏带训，这点，动物界也然。再其次是寓教于乐，潜移默化，成风化人。把真善美，把正确的美丑、荣耻，把正能的三观传递下去。

丁：也想听你再举例。

黄：《打群仗》说，擒贼擒王勇猛，记荣记辱贯穿。当过红军八路，个个鄙夷汉奸。再如跳绳，“热身运动身通畅，击铁楼钟响。山头几抹早霞红，霄荡‘刘胡兰姐是英雄’。”

丁：看着你附上的童谣。有些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感觉。

黄：当然儿戏还是儿戏，必须有童趣。《做木枪》写的，记得许多人物，官大枪逾短。写折纸飞机，“产在屉中、桌下，直升轰炸。炎炎长夏最绵人，讲台上，叽叽聒。米格战机蛮霸，雄飞猛挂。倒栽主任臂弯间。可猜得，谁先傻？再如躲猫儿，心跳咚咚求保佑:休休才躲，便遭揪扭。唯把气屏就。

丁：我猜你写的时候，也在搞角色扮演，情景再现。

黄：对，对。写的时候，关上门，写写，比比，划划，沉浸在过去时光里。

丁：这样才能增加身临其境之感。

黄：一切文艺都以真善美为生命。真是第一位的。写折纸鸽，第一句，课本撕来首尾差。大家就是撕书折鸽子的。

丁:写的很真切，细节真实很重要。难怪季风老师说，你把大伙戳痛了。

黄：戳痛后会心一笑，文艺就是这样使人愉悦的。让我忧愁让我欢。同时有益、有利于人，有补于事，有助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