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朵花都有一个春天的嗓子

   ★ 雨 馨

1

闭上眼就知道你在开

沙沙，沙沙

在我的耳朵里赶路

从一朵花到另一朵花

从一滴露水到另一滴露水

雪白的闪电 稍纵即逝

我只有扼住心跳

让针尖般的步子

轻得不能再轻

“喂——”

树上一个声音在唤我

“喂！快醒醒”

我浑浑沌沌

从未这么奢侈

用花瓣洗脸 任花香熏蒸满心懵懂

熏着熏着

就成了被春天紧紧抱着的那一朵

无论走到哪棵树下

潮湿的根都认出我来

春天，每朵花都有一个清亮的嗓子

我来，就是为了

采那满山清脆

替你唱替你沸腾

替你去亲吻

树下的每一只蚂蚁每一个孩子

2

我准备好了

雪白的旧皮靴和一匹小马

我准备好了

四十年来所有的风声和针线

带我走吧

跟随一条野径

去大山深腹 大地深处

花儿们必经的凋零和腐烂之地

与你们同行

我只需要把藏起的月光磨得更锋利些

我只需要拿出那些年暗哑在身体里的影子和沼泽

准备好了

被每一朵花照见

准备好了，在这个春天

在林中 和你一起搬运什么

我的马和你的花香

原来都有小小的呼吸 舞蹈和沉默

我想在树下放一把椅子

我想跟着一只蜜蜂迷路

我担心一睡着

就会错过这个下午的鱼群

呵——那么多雪

空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