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的味道

□蒋永忠

泉水是大山捧出的佳酿，迷醉了我的童年。

山里的泉水就像母亲的乳汁，丰盈得很。小时候的山村，山林茂密，草木丰盛，泉水自山体高处、地表以及地土深层旁逸斜出，随处可见清泉流溢，在阳光下闪动煜煜诱人的柔光。泉水汇成小溪、小河，从我眼前的山沟里、青草间、石滩上缓缓流走。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光着小屁股在小溪里抓鱼、捉螃蟹、洗澡，乐得忘了一天飞逝的短暂时光。

岩穴处，清泉会从一处石缝间浸透出来，先是湿润润的一片，接下来形成略微看得见的细流，在岩石上漫溢。好心的乡民就用堑子在石头上堑出碗口大一个窝，引泉注入，下边开一小口排水，长期保持满满一碗活水，这样子地方，人们习惯称它“一碗水”。在山村的大路旁有很多叫做“一碗水”的地方，走过路过的人口渴了，俯身上去，吸一口，疲劳尽去，久而久之，这种地方就成了路人歇脚乘凉之所。如果泉水出自低洼处，乡民则会在出水处挖刨一个水氹，供路人方便。不过在这样的地方喝水，得借助叶子。桐子树叶、野合树叶、芋荷叶、南瓜叶、白菜叶……把它折成瓢状，便可以舀水喝了。尤其是芋荷叶和桐子树叶，到处都是，它们叶片比一双手掌还大，喝一“瓢”，足够了。

“上善若水，上水唯泉。”这是一位散文大师品出的《济南味道》。山泉是大自然宠爱山乡的恩赐，滋养着无尽的山野。我的童年远离街市，亲近泥土，几乎不知道茶是什么味道。无论在上学放学、上山割草、下地干活，甚至回到家里，我们饮用的都是那饱蘸浓情的山泉。山泉伴随着我成长，走过童年，离别乡土，进入城市。如今，无论城市还是乡村，自来水、矿泉水、纯净水和各种饮料都已经融入我们的生活，我们在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方便快捷的同时，却很难体味到山泉那清甜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