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长空听红尘唱辞 ——王昭荣黑颈鹤散文诗的美学特征

刘仁斌

一

世上文人多分为两种。一种是看花落泪，见月伤心，把酒当歌的性情文人；一种是为赋新诗强说愁，为名为利，为写文章而文章的功利文人。其实，还有第三种文人，写文章发自内心，做事情勇往直前。他们不以文学为主业，有自己的工作或事业。可是在工作之余，他们以阅读陶冶性情，用文字记录生活。没有花间一壶酒，却在茶香袅袅中笔赋深情，在高山流水的筝音里觅到爱的知音。昭通王昭荣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昭荣在工作之余，没有闲暇时间洗麻将堆现代长城，而是用一支生花妙笔抒写红尘情歌，用自己的歌吟为他所钟爱的大山包黑颈鹤撑起一片爱的天空。

说到大山包，昭通人大都津津乐道，以为自豪。一为山，二为鹤。鸡公山雄奇峭拔，大海子鹤舞长空。苍凉中有明媚，这样的美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夏天，有人来大山包一览众山小，在绿满山坡野花摇曳之中卸下身心疲惫，躺下来看天上流云涌动。冬日，大山包白雪覆盖，归来的鹤开始在没有伴唱的大海子舞蹈。鹤的舞蹈风情万种，深深打动了远道而来的人。在鹤的身后，有昭通人及外省人，站着摄影家、失意画家、把散文分行成诗的落魄诗人和众多看风景的快乐闲人。看鹤的人都被黑颈鹤的绝美风姿倾倒，震撼之中都想表达一下，说点什么。可是多数人拙于表达，只能“无声胜有声”，干脆取出手机拍照，也算不虚此行。但还是有高明的摄影家捕捉到鹤飞鹤舞的精彩瞬间，用镜头把鹤舞的各种姿态定格下来，直观而唯美。而王昭荣用散文诗表达心声，兼有画面美和音乐美，似乎更胜一筹。

王昭荣的大山包情缘，最初是因为他的“妹妹”他后来的妻子工作来到这块苦寒山乡，然后与黑颈鹤一见如故。从此，这个爽朗的昭通人与他的鹤开始了二十多年不离不弃的守护和歌吟。王昭荣和他的同仁们成立了黑颈鹤保护志愿者协会，为黑颈鹤的生存四处奔走呐喊，用行动和大爱谱写了动人的颂歌。他笔下的黑颈鹤散文诗，文字干净洗练，文章意境优美引人入胜，篇篇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二

翻开他的第二本文学作品辑《点燃蓝空的遐想》（现代出版社2016年8月版），我被深深震撼了。这年头搞文学创作举步维艰，昭荣兄在工作之余，潜心静气挥洒自如写下遐想和歌吟，让人感动。开篇之作散文诗组章《点燃蓝空的遐想》共有九个章节，每个章节又由若干节散文诗组成，既独立成篇，又一气呵成浑然成为一个整体。主题就是对黑颈鹤浅唱歌吟，作者和读者一同分享一程富含诗情画意的散文诗旅程。

在昭荣如歌的吟唱中，我们能感受到诗人情深意长的守候：“黑颈鹤，我会在每个冬春之际，守候潇洒的风，守候淋漓的雨，守候我们不需要承诺来维系的一生一世。”你听，他要用一生一世守候这鹤，守候他们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约定。

再看，下雪了，“就在这广袤的世界，我是唯一的歌者，面对大地洁白的容颜，我自饮鬓角的风霜，独尝内心起起落落的风景。”诗人站在大雪地里，从容歌唱，让人动容。然后，诗人这样写道：“所谓雪，即是梦的前身；而天涯，就是踏雪无痕的地方，并非远不可及。”说实话，读到这样的句子，你才觉得这才是诗。这样的诗，有韵有味，绝不是某些故弄玄虚的所谓诗人能够写出来的。

散文诗这种诗体介于散文和诗歌之间，兼有散文的风情和诗歌的韵味，对写作者要求很高，文字要简约流畅，还要有诗歌的想象力。一流的散文诗作品，文字表达上更倾向于诗，但比诗歌更容易营造优美意境。散文诗有叙，有抒情；有溪流淙淙，也有大河奔涌；有山谷幽兰，更有天空翅膀。要在不长的篇幅中展示以上特质，是很考验诗人才情的，需要微雕功夫，需要结构精巧过渡自然。而王昭荣确实对散文诗操刀自如，他的散文诗作品构思精巧，语言华丽优美，善于营造意境。从他的散文诗作品中，可以看出中国古典作品给他的滋养，祖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对他的熏陶很深。王昭荣的作品根植于传统文化沃土，没有盲目追随西方潮流，这是很可贵的。

三

中国古代文人有借物赋言托物言志的传统，难免有高高在上自圆其说的硬伤。王昭荣的散文诗，巧妙地跳出了这个圈子。他笔下的黑颈鹤灵动天真，或歌或舞，姿态自然。昭荣笔下的鹤，分明就是大山包这块苦寒荒原上的温柔精灵。过冬的黑颈鹤来到大山包，是这块土地成为了它们栖息的家园，它们也毫不吝啬自己的翩翩舞姿，人与鹤彼此相伴相依，成就了这方土地最大的风景。

我认为王昭荣散文诗的价值在于：诗化精炼的散文诗语言，清丽唯美；善于营造意境，兼有文字美和画面美；可贵的是，他的黑颈鹤散文诗大都情真意挚，情景交融，血肉丰满。

就目前而言，王昭荣把散文诗的表达推向了他自己的极致，外界也获得了较多评论家和读者的好评认可。要突破自己，当然是不容易的，甚至是艰难的。当然昭荣可以突破自己，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从文字风格上寻求突破，让华丽的诗文肌肤多些雄健风骨支撑。也可以从题材上寻求突破，就是拓宽视野，逐渐走出鹤的小天地让自己的笔接触到当下火热喧嚣甚至疼痛的生活。昭荣是一个喜欢挑战自我的人，他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都有上佳表现。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会在今后的创作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