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泽河：三月

★周香均

黄昏，看落日在黑暗中燃烧，

再从乌蒙山顶掉下，

我们仍然在等待，整个三月，

枝头开满鲜花，又落下，

我相信有一朵只为我孤独地开着，

它几乎接近黑暗，存在于黑夜之中，

有无限的寂静，埋头生活，

像幸福的洛泽河，生长得如一首诗。

三月，阳光孤注一掷，

种下花朵。

我唯一可下酒的是花，

洛泽河之上，我席地而坐，

拜读海子的诗，我将是一个干净的人，

待春雨之后，树叶新生，

慈悲的天空，让你看一回，就温暖一回，

石头也会变得妩媚动人。

此刻，我对三月充满了敬意，

整个三月都在呐喊，

石头上开满了花，却又在不停的落，

但我知道，在诗人的眼里，

万物生与死，

没有哪一样不是温暖的。

柳溪铁索桥

在南方的群山深处，代表着某种意义

存在于白水江上，链接着两座山峰，

然后，两座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相拥而泣。

在之前，白水江隔离了两岸，

我见过背着石头的人横在江面上，

像一座孤岛，要穿过流水。

划船的人整天对着江面，消耗他的余生。

那时，我把桥看成是飞鸟，

一种高贵的飞翔，筑起一个醒目的永恒。

若干年后，即便它将会是

记忆的尘沙，会以另一种幸福的方式

存在，我会选择把你记起，

曾经我害怕过你的消失，

怕你藏不住那仅存的忧伤，

除了你，仿佛没有人听过你是南方的船，

经历过不同于常人的黑暗，

一片柳叶仿佛已经远去，而

你是唯一还在江面上老去的影子。

我会在另一个转弯处，会不断想起

你的忧伤和幸福。

此刻，

我把你看成是孤独的，孤独着

存在于人们的心中，

因为你啊，

我还能在人世间边走边唱，

还能在山外想起，

奶奶讲述关于你的故事。

《深夜伏案，想起已故的一位亲人》

深夜伏案，想起已故的一位亲人，

我的心沉重而忧伤，

月光堆满了我的窗台，

堆满了我的窗台，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或像那刚投胎的亲人，堆满了我的窗台，

刚出生或投胎就面带沧桑。

在她断气前，她的黑白照配着彩色边空，

在墙上笑得没有一点力气，

已经被抽干的皱纹，与破碎的四肢

没有哪一点可以搭配得如此别致，

她在墙上笑得像一块石头，奇怪的石头，

与墙体搭配得很匀称，

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群。

在她断气以后，灵魂归西，

剩下不搭配的身体，

她用一生堆成的黑白照，

在儿女的手中轻得像风，

一吹就会被吓得丢了魂，四处逃窜。

归土那天，天阴沉，有雨，有哭泣，

石头开了花，结出一块有色的墓碑，

从此，山间多了一个游弋的灵魂，

从此，她的黑白照便与那冰凉的墙体

相依为命。

四月

我知道，错过了四月，

就等于错过了一次轮回。

一些花朵回到泥土，

一些仍在树上使劲的开，

一些被雨淋湿，错过了花期，

一些仍在含苞待放，等待尘世的洗礼，

一些却不停的选择明年开放，

遥远的村庄，透过泥土的缝隙，

许多亲人正在搜寻花朵的归期，

像是遍地搜寻散落已久的孤魂。

四月，写着一首半途而废的诗词，

重归山林，执着地等待一片树林

输光所有的叶子。

四月，火焰藏得很深沉，

在时间里铺开阳光，点燃一座村庄，

小草和火焰仍然站在低处，

露出点点星光，像是另一个天空，

装满了日出和日落，

仍在不停地

窥探一片土地内心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