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 套

★陈传雄

某君是一小公务员，爽性、正直，但不擅长各种形式的交际。近年来，苦于“礼金猛于虎”，某君想，妈的，这世道，真他妈越来越不像话，这“婚丧嫁娶”自不必说，可就连做个小手术、坐回小班房、出次小车祸回来，也要整他妈好几桌，赶明儿要碰上老母猪生崽，是不是也要整他妈好几桌的满月酒？正寻思，老吴从股室蔫蔫地出来，见了某君，“粲、粲”就笑了两声，说走，到杨股家“吃酒”去。某君脑袋当即一蒙，咋啦，杨股家又出啥事儿啦？辞间，还颇多咒骂之意。老吴“嘘”了一声，说你小声点，听闻杨股新近又在五楼上盖了层新居，今儿正赶着“乔迁”呢。

某君原本不想去，有时就连这些年来的某些“礼遇”也不想去，怎奈“人在屋檐下”——这一年下来，除去那些“认识但不必走”的，某君俸禄的三分之二，还是给“义务”的缴了械。老婆说，不行，咱想办法也要“搞他”一下，要不，还不净养着些孙子？某君说，别以为“某”智慧不足，可今儿你搞几桌，明儿我又搞几桌，这搞来搞去，还不净搞着那些脸皮薄、没路数的；再说，搞，咋搞？

老婆是一刁顽之人，说，只要想搞，这办法总会有的。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见婆娘一脸的煞有其事，某君忙问计将安出？婆娘说如此，如此……某君一听，连声道“俗、俗、俗”，这招，领导早他妈用过了。婆娘道，你慌个球，你们酒桌不是时兴“三步走”吗，只要你点头，咱就给他来个“四步走”，老娘保证每季度下来，让孙子们都给我走的“不亦乐乎”。

某君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搞几桌倒不大要紧，关键是搞起来要有人“助兴”。这些年，自己没钱又没权，“爷们”会来吗？可细一想，怕个球，电视上那些“小广告”不是也没人留意，还不有那么多“冤死鬼”正赶着“赏脸”？搞吧，那就先“小广告”一番吧。

内容呢？

婆娘说，内容……

内容就是给咱老娘祝寿。

第一季度……

这一寿祝下来，竟出乎某君意料，不但大小领导全来，就连之前那些“认识但不必走的”也都来了。好家伙，一下就“搞回”了礼金十二万多。

接下来，又该设个啥“名目”呢？这，婆娘自然有她的主意，说乔迁。可总不能“依葫芦画瓢”——也学孙子们来个“房上房”吧，不但没新意，还招人说？婆娘道，“老娘才操不起那么多干心，直接去城东开发区，向那些“空房户”们租房子，一两百个平方，就是坐他娘的两三个月，充其量也才万把块钱，稳赚不赔的。”某君附议，这，密度也忒大点了吧，咋才四个月又搞？婆娘“嗤”的一声，密，啥叫密？每晚你缠着我要密不密……

这第二季度下来，和上季度还基本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次酒酣耳熟之际，期间出了个“小小的插曲”——席间，某领导“关怀式”的对本部门的人说，同志们哦，听说最近又出台了个什么内部规定，你们“办事情”可得悠着点喔。同志们此时却“筷走盘间”好一阵寒暄，似乎没留心领导在说什么。倒是某君耳尖，旋即把这一消息报告给门口正张罗客人的婆娘，殊不知婆娘这不听还不甚打紧，一听便狂笑数声，“什么内部规定，我看是孙子自个儿的规定，老娘这第二火才刚下去，我看孙子就有些齁（hold）不住了。”话音未落，门口就走来了三个人，声称是纪委的，说经人举报，某君正涉嫌乔迁，违反了公务员内部规定，得跟他们走一趟；所收礼金，一律全部充公。

婆娘一听，大声叫屈，说某些领导年年办事，一桩接着一桩，干嘛我这才“刚下火”就叫违反了规定？再说，之前为何不见领导先组织职工们学习学习？纪委方面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咋又懂得啥叫顶风作案？知道吗，这是高压线，谁碰谁死！

“哪个孙子举报的我知道了，”婆娘嘶声力竭的大喊一声，可回头一看，哪还有那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