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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山下是我家

 2015-08-07 10:55  来源:

■高 青

我喜欢蔷薇,非常喜欢。

老家有一些山,山很小,不奇也不秀,也还很不宏伟,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土堆。山上多是黄土和小碎石粒,山顶部分比较贫瘠,长些灌木和野草,灌木落叶,草至冬枯萎,常年日久,那些落叶和野草,逐渐变成肥料,被雨水冲到山底,山底部分相对肥沃。山是公家的,没人去开垦,入春,灌木叶、草色混在一起也绿盈盈一片,在那些灌木中,有很多白色和粉色的花,它们是山楂和蔷薇。山楂因为是药,多被人刨了去,蔷薇药用较少,又不嫌贫爱富,有点土的地方就能生长,反倒成全了它们的蔓延和茂盛。蔷薇花开时节,漫山遍野,深红,粉红,浅白,到处都是蔷薇花,小山就成了蔷薇山,那些花配着新发碧绿的叶子,美得晃眼,芬芳的花香,能飘向几里之外,引人沉醉。春来,我们便生活在粉色花海和芬芳的香气中。

村上有些槐树,槐花也是香的,那香是清甜的,不及蔷薇的芬芳,槐花也是美的,但只有洁白一色,山上还有其他的野花,芬芳着,美丽着,但都不及蔷薇的气势。

蔷薇作为野生灌木生活在山边地头,因为它满身的刺,没有牲畜会祸害它,因为它生长在地边,不妨碍人们耕作,也没人去搭理,没人去砍伐,它们就肆意的生长。

若非说她有什么天敌,那就是年少淘气的我们,春天山上没什么野果,但蔷薇年年春天都有新生的嫩枝,我们会在春天的周末,到山边地头找野生蔷薇的嫩秆,把它折断,剥掉外面的皮,脆生生的吃下肚去,那嫩秆味道不错,有点清甜,但要长得正好的,太老了咬不动,太嫩了有点涩,不管是正好的,还是太嫩的我们都喜欢折。采一把,摘去上面带着刺的叶子,捋去嫩秆上还不扎手的刺,装在口袋,那可是不错的原生态美食,村上的孩子,大多都是采摘的高手,不怕刺,甚至也不怕大人常常挂在嘴边的毒蛇。

山上蔷薇很多,我们自然是采不完的。新发的嫩枝肥壮的,纤弱的,很快高出成簇的开花的旧枝,它们姿态高昂着,旁逸斜出着,似向母亲展现它们优美的身姿,又像要串出来保护母亲。当年的嫩枝是不开花的,它们只顾长高,似乎忘记了它们是会开花的植物。

蔷薇花期很长,落一些,开一些,地上有粉嫩的花瓣,枝头有娇艳的花朵,从春天一直美丽到仲夏。

在村人眼里,蔷薇最是无用物,它秆不能成材,果不能吃,连烧火都因为浑身是刺而扎手。但我喜欢,在蔷薇花期,每天都会采一些,插到盛满清水的玻璃瓶里,但也只一夜间,花便落个精光,第二天还会再采。

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邻居家阿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株月季花,我们很是羡慕,那也是邻居家小姐姐炫耀的资本。后来母亲去地里干活,回来时,带回两棵蔷薇,种在房前窗下。当年蔷薇便开出了芬芳的花,蔷薇的枝叶如月季,虽然,它的花瓣没有月季那般重叠厚实,可却更芳香。山里孩子好满足,我们也便在心里把它当成了奇珍异宝般钟爱。它年年发新枝,年年花不同,母亲用那花给我们做过饼,煮过粥,它们芳香了我们的嗅觉,也滋润了我们如花的年少时光。

后来,我离开家乡,行走在求学和求职的路上,家渐行渐远,独留那些蔷薇和老屋一起接受岁月的流逝。

春来,蔷薇花开的季节,我向母亲提起蔷薇,询问那些蔷薇是否如惜?她答的时候漫不经心,也许,花再美,没有孩子在身边,要欣赏,要吃,花也就失却了它芬芳和美好的意义。我突然有些惶惑,也许我一直生活在家里,我会年年见到那些花,习惯着,也忽视着它们的美丽和芬芳,我大概也会是漫不经心的对待它们的,可我别离了故土,多年不见,蔷薇的美丽出现在梦里,蔷薇的芬芳萦绕在思绪里。在某种程度上,它是故乡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影象,才出梦境,又上心头,一如想念远在故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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