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文苑丨《河山传》 ——写深写透肝胆相照与薄情寡义

贾平凹的《河山传》是其第20部长篇小说，原载于《收获》2023年第5期，作家出版社2023年出版单行本。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荣登中国小说学会2023年度中国好小说长篇小说榜、2023年收获文学榜长篇小说榜、《长篇小说选刊》第八届长篇小说年度金榜（2023），获评作家出版社“2023年度好书”和“2023年最具影视改编价值图书”。

《河山传》时间跨度为1978年到2020年，交织记述了以洗河为代表的农村青年到西安打工的艰辛历程和以罗山为代表的民营企业家创业的传奇经历。洗河从西安城北200里外的棋盘镇崖底村到西安城打工，辗转漂泊中邂逅民营企业家罗山，并做了罗山的跟班。罗山与同是民营企业家的好友兰久奎一起住在西安城南秦岭里的祥峪镇半坡村建双鼓坳别墅庄园“花房子”三院。东院住着罗山，西院住着兰久奎，中院被赠送给高官郑万泉。罗山派洗河去做东院的管家。别墅是他们忙碌工作之余的栖息地，也是官商勾结、藏污纳垢之所，一时间，商界精英、各级官员、保安保姆等各色人物纷纷登场……

贾平凹以罗山、洗河两个群体代表的命运来书写社会40多年的发展历程，生动描绘出大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群像。在笔者看来，《河山传》语言古朴生动、形象逼真有趣，关键是从精彩纷呈的世风人情和命运反转入手，写深写透了人性肝胆相照与薄情寡义的复杂性，让人难以忘怀。

罗山与洗河的肝胆相照系列。《河山传》的书名，来自两位主人公洗河和罗山的名字集合，他们所演绎出的一段段小人物与大城市之间的故事发人深省。相貌丑、脚有六趾的洗河，父母去世后从崖底村来到西安谋生，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靠着勤快与聪明，成为罗山离不开的助理，参与并协助罗山处理车祸、敲诈、煤窑命案等棘手的事情，特别是去办一些紧要私密的请客送礼之事，不但周全而且可靠，二人结下了兄弟般“你办事、我放心”的感情。再后来，洗河做了罗山双鼓坳别墅庄园“花房子”的管家……罗山的事业越做越大，发展成为拥有集酒厂、印刷厂、塑料制品厂、运输车队、快捷酒店、煤矿开采、房地产开发为一体的广汇公司，从市商会副会长、执行会长到会长，协商为市政协委员。罗山带头大做慈善活动和社会赞助活动，为四川汶川大地震捐款捐物，做了北京奥运会火炬传递选手，被评为省劳动模范，拿下了最后一个西安城中村路井村的改造工程，一切都顺风顺水。哪想到会乐极生悲，罗山在一次外出商谈转让公司运输车队时，意外地被一个为情所困而跳楼的年轻女人砸死了，这个死因多少有些荒诞。在小说中，洗河和罗山是两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俩既有善良朴实、聪慧坚韧的一面，又有自私轻狂、狡黠圆滑的一面。洗河一直感念罗山的知遇之恩，不管是在罗山生前还是死后，从“到了西安，就找罗山”到“去见洗河，城里落脚”，将罗山与洗河的肝胆相照书写得淋漓尽致。而小说安排从澳大利亚留学急归的罗洋继承父亲罗山的公司董事长职务后，爱上了洗河的女儿鸽子。由于亲上加亲，按照洗河的执拗性格，成为“花房子”主人的他一定会帮助罗洋“继往开来”，进一步将罗氏家业做强做大。在罗山与洗河的肝胆相照系列中，还有罗山与父亲罗草尊老爱幼、与儒商兰久奎互相扶持的肝胆相照，洗河与“爆米花”师傅楼生茂不计得失、与憨厚发小万林一诺千金、与美女妻子梅青相依相伴的肝胆相照。这些不同类型的肝胆相照悬念丛生，在偏执的亲情、利益与共、忠诚考验中，谱写了当今社会生之不易和情义无价的华章。

郑万泉与呈红的薄情寡义系列。长得漂亮、妆容精致的呈红，本是陕北赤碛镇政府社会综合治理办公室的临时工，先是勾搭上到赤碛指导苹果栽培技术的西安农林研究所的相貌丑陋的专家巩丁俭，成为专家夫人，到西安不久就开办“两来风”茶舍，成为风情万种、交际甚广的“茶水西施”。呈红离婚和一个健身房教练再婚几年后，傍上从溪口县委书记到西安市委秘书长一直高升到市委副书记的郑万泉，二人发展为情人关系后，呈红通吃四方。她通过“两来风”茶舍，官商送礼书画“雅贿”大捞钱财，郑万泉因政治攀附、渎职、受贿等问题锒铛入狱后，她又千方百计撇清与郑万泉的关系，和比自己还小6岁的西安城南经济开发区帅哥皮凯明目张胆地在“花房子”中院同居……在郑万泉与呈红的薄情寡义系列中，还融入了做医疗器械生意的老板李铭义对做放贷生意的老板熊启盘不守信誉赖账的薄情寡义，钟胜对跟随多年的文玩店柳老板为吃回扣背叛的薄情寡义，呈红对一路傍来一路丢的众多情人唯利是图的薄情寡义。这些不同类型的薄情寡义，和仇官仇富仇名一环扣一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充满了人性善与恶的博弈，时刻警醒我们利益是最好的朋友，在朋友交往中要留一手，的确要有“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防备之心，在自保的同时才能清醒认识他人。

“灿烂翻为萧瑟，躁动归于静寂。”看完《河山传》，以罗山与洗河为中心的错综复杂的故事并未刀割水洗，就此结束。《河山传》警醒读者，不管自己是生活的主角还是配角，生活把人磨圆，是为了让人“滚”得更远。但不管谁死了，天不会塌下来，生活还要继续，角色还会转变，历史还要翻篇。

笔者思来想去，用林语堂先生的精辟论断作为本文结尾与读者共勉：“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自己永远是自己的主角，不要总在别人的戏剧里充当着配角。”

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