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文苑 | 人间辞（组诗）

一

与自己的影子重叠

不用等到月亮当空繁星满天

一条悠长的巷子走到底

能遇见或想起那棵

痴情万种的夜来香

我就十分满足

其实我一直向一把木椅

频频回首

却从来没有想过

要以木椅的视角

看清楚自己的面目

转角遇到爱终究只是个传说

面对无数次走过的十字路口

我没有一次深入草木内心

哪怕不经意地挥一挥手

错落排开的灯火

璀璨给谁人看啊

又如何阑珊于夜深人静

兀自徘徊

再想想隐没于烟云深处的金缕曲

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从善舞的仙子袖间深重袭来

二

背影在转角处消失

你何时归来

白茫茫大地尽头

野花灼灼炫目豁然

苍鹰盘旋不去

给了一个无法和她错过的理由

不要去想踏雪无痕还是有痕

不要在乎雪花飞舞飘洒

是今年下的第几场雪

重要的是

我喜欢看你归来时红扑扑的脸蛋

那是被大雪孕育滋养烘托熏陶

却不曾被征服的野性和爱

檐下的燕子在旧巢上呢喃细语

老宅院里的人们

围着古井汲水洗菜浣衣

花草向阳生长

梅树橘树枣树香橼一片青绿

曾记否

春天和燕子相约而至

熬不过时光岁月的生命个体

离去如斯夫

来不及向不舍的烟火说一声告别

屋脊之上

神祇一样昂首远方的瓦猫看尽苍茫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百年千年

侧耳犹闻咫尺相隔的古寺

风铃叮当叮当叮当

三

大青树旁

跳孔雀舞的你

一颦一笑都是情

一顾一盼可倾城

婀娜多姿出神入化间

这瞬时绽放的诗意芳华

直惹得身边流连的孔雀

目不转睛纷纷跟着翩翩起舞

怜香惜玉似的陶醉至深

梦中出现过多少回的女神啊

就在眼前

我的情舍此何寄

我的爱将别无选择

一举手一投足悠然闪挪

身前身后

仿佛沉睡的雨林都已醒来

被一袭白布衫一领花筒裙

渲染浸润引领的曼妙风情

连神仙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亦真亦幻的雀之灵啊

带我走吧

跟你在一起

我一样会成为水做的你

一世吉祥如意

四

看窗外花开

便不再去想春天以外的事情

花开的时候

被姹紫嫣红沐浴的身心

变得干净纯粹

花开的声音与灵犀交织在一起

胜过一切望眼欲穿的守候

如果日子

只剩下窗外的景物值得留恋眷顾

还得从一朵花开始

闲看阳光清风摇曳变幻

雨露雾霭聚了又散

想着用一支画笔

将会说话的眼睛画下来

逼真鲜活自然

跟花朵一样传神

最好是把自己当成一只蜜蜂

天生就爱深入花蕊

采撷不知疲倦

直至生命耗尽

窗外不缺虫鸣流水

还有星辰大海

以及远方的远方

听不见的刀光剑影里

我的童话与侠客义士一样唯美

五

童话还在雪花中飞舞

那些嗜血的巨兽围拢过来

顶戴花翎者来不及退避三舍

习惯了欢呼的燕雀

放不下一枕黄粱美梦

身前身后

水声一浪盖过一浪

群蛇蛰伏于通达末路的缝隙

而护花人与花葬在了一起

弹经的人

一侧的松鹤

以及那些吟诵不休的人

贴紧一灯摇曳如豆的影子

忽明忽暗间

这是有意无意

想要将自己变作众神的过程

一缕缕吹向古树的风

漾动死水微澜

丰茂的水草边缘

有位佳人

与碧绿的菖蒲离得最近

水面之上

游弋着一双双无眠的眼睛

作者：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