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 | 等风来

余晖下，总是有一个弯腰拾起日落的小老头在忙碌。

已近黄昏，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那样迷人，红色向四下蔓延，蔓延了半个天空，然后一层接一层逐渐淡下去。可只有那个小老头依旧在凝望远方，等待他们像风一样归来。

蝉鸣依旧，绿树成荫。当我再次站在这条金黄色的小道上，小道依旧弯弯曲曲。随处可见的花椒林和挨家挨户种植的果蔬，还有阿猫阿狗守着的大门。

曾是黄泥巴的大道，如今已变成水泥路。我看见了那个满身黄土背着背篓的小老头四处张望，看到我出现，您的脸上笑出了一条条褶子，身后的家门口也传来狗的吠叫。

这个小老头就是我的爷爷。您拍了拍手上的黄土和身上的尘土，接过我手上的东西，领着我走到了家门口，岁月斑驳了门上的年画，消退了朱红色的门漆，锈蚀了高悬的门檐。您喜欢跑到超市买油炸食品，是因为我喜欢吃。只要我回到家，就能看见您以前说的“垃圾食品”。

夏天总是异常闷热，我抱怨着。您说：“赶集的时候买一台电风扇。”但还没有等到赶集，我便被父母接走了。风扇买回来了，您却从不打开。您像往常一样坐在像火炉一样的平房顶上，老式DVD里播放着山歌。

早上，您拿着农具跑到地里干活，每次回来，我觉得您又黑了。即便那件深蓝色的短袖早已湿透，您也总是干到下午才回家。

白天，您几乎不打电话给儿女，只有在晚上寒暄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挂了电话，那陈旧的老人机在您的手里反复握着，久久不愿放下。我知道，您想多说几句，但又舍不得话费。您的儿女要等到过年才回来，甚至好几年都不回来。每当他们要走的时候，您总是不去送别，而是站在平房顶上，看着车驶向远方，目睹他们像风一样离开。平房顶上的风却总在那时拼命地吹，您单薄而衰老的身体，在一阵阵的寒风中瑟瑟颤抖，就像一片随时会随风凋零的枯树叶。

放假我回去时，您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可不可以打一个视频电话给他们？”视频中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您的声音变得哽咽：“今年过年回不回来，花椒收成不太好，只能卖到二三十元一斤……”您看着镜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吹着冷风，互相思念着彼此。

我在慢慢地长大，您在慢慢地变老。我希望时光能关爱您，我长大，您仍然健康，我有能力报答您。

作者：昭阳区第二中学高230班 胡 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