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丨从容的妈妈

有“银都”之称的昭通开发甚早，虽曾经因交通不便等略显落后，但厚重的历史早已沉淀在自己独特的音乐、文化、民俗等诸多方面，更渗透到这片土地上的普通百姓的血液里。

1938年，我妈妈出生在普洱镇的麻石山，贫瘠的土地让妈妈早早当家。

我的妈妈没有范仲淹被贬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豪言壮志，但面对琐碎繁杂的生活，她活出了普通人的从容。

外公是普洱渡口的摆渡人，大部分时间都得守着渡口，没有时间管家理事；外婆裹过小脚，是没落家庭的小姐，自然不会做家务。身为大姐的妈妈，小小年纪就担起家中重担，常常忙着地里的活，还要照顾3个弟弟的吃饭穿衣，再辛苦也要支持兄弟们读书，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姐”。

新中国成立后，识字不多的妈妈积极参加地方妇联工作，在繁重的生活中又多了一副担子，忙碌但快乐着。

由于通信落后，妇联一年间总有几次需要到昭通老城集中开会，每次通知开会，母亲虽然是参会人员中年龄最小的，但因走路特别厉害，总是到得特别早。

记忆中的妈妈，不仅有年轻时担重任的从容，更有为人母后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从容。

成家后的妈妈随爸爸来到了偏僻的永善金沙铅锌矿厂工作。妈妈是三班倒的化验员，刚满45岁就退休了。忙碌惯了的妈妈乘改革开放的东风，在集市一角支起木板做起小本生意，开起了杂货铺。

因为晕车，进货途径主要是亲戚朋友帮忙用顺风车带货，利润少点，倒也乐得清闲，只有我们姊妹开学和放假的时候，妈妈来昭通老城接我们时才顺便进点货。

永善马楠山是我们往返学校的必经之路，最高海拔3千米有余，最低海拔接近千米，巨大的落差，形成了美丽的马楠云海。现在这一大奇观，已成为四季旅游的亮点，尤其是在雨雪天之后，日出或落日时的“霞海”最为壮观。

这是人们忙碌完工作，带家人享受生活、放飞自我的旅游胜地，但是对于一个晕车人来说，众多的弯道、时上时下的坡路，那就是遭罪。每次经过这里，妈妈都会晕车，得一场大病，但她依然坚持要接送我们。

记得读初三那年，放假推迟，妈妈接了姐姐们回家，又来接我。

冬天的马楠山除“云海”外，还多了一份美丽，那就是雾凇。如今，那种“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美景，可能会让你冲动地想独往马楠山看冬天的云海和雾凇。

那年，妈妈和我在回家路上有幸遇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冬之美景，只是无心观赏。

那天，公路表面覆盖着无边的白，汽车容易打滑，为了安全，司机让乘客下来走一段路。晕车的妈妈下了车，见我一步一滑，忙上前用有力的手臂拉着我，如同给我配了刹车。一位很胖的邻居大妈，不知什么时候抢先一步，紧紧抓牢妈妈的另外一只手臂，妈妈二话没说，带着我和邻居大妈负重前行。两公里的路，走得心惊胆战。晚上到家，我看见妈妈在手臂上涂抹云南白药，两只手臂青了一大片。

我不禁想起苏轼于沙湖道中遇雨，又没有雨具时吟出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在雨中缓缓而行，“一蓑烟雨任平生”，展现的是面对人生风风雨雨还能我行我素、不畏坎坷、豁达乐观的从容。妈妈晕车后保护我和邻居大妈一路前行，一次又一次的果断“刹车”，在我记忆深处，那就是从容为母的伟大。

往事如烟，太多记忆早已模糊，深刻如昨的是在平凡而琐碎的生活里默默做事的妈妈，那份从容让我懂得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真正含义。

作者：马伯凤 系昭阳区太平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