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3-09-09 08:31教书30年来有一个画面根植在我的大脑里。这个画面时时在脑海里萦绕,在眼前浮现。
1992年7月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在大山深处苗族聚居的一所小学教书。这个小学叫锣锅小学,只有3个班,分别是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四年级起,学生就要到村中心校就读。3个年级3个老师。我和毛老师到这个学校的时候,辞退了2个代课老师,留下一个姓王的代课老师。王老师是职高毕业,学历最高,这也是他被留下来的原因。从水富市两碗镇出发到锣锅小学,要翻过一座又一座磅礴的大山,要在起起伏伏的山梁之间上上下下翻越、攀爬。有时是在陡峭的山路上翻越,有时是在蜿蜒的小路上攀爬。这样的翻越和攀爬,要持续6个小时。
大山里的学生长期在磅礴的乌蒙山上跑上跳下,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摔倒。我有一次去汪家坪家访,下山的时候,我是倒着趴在树棒棒上心惊胆战地缓慢“爬”下来的。那条路根本就不是路,而是用树藤捆绑着斜斜地安放在悬崖上的两根陈旧的粗大的树棒棒。学生上学、放学却如履平地地在树棒棒上欢快地跑下跳上。
当时,我教三年级,班上多是十二三岁的学生,十五六岁的学生也有几个。两年后我调离锣锅小学,当他们得知我要离开学校的时候,眼睛都哭得肿肿的。几个年龄较大的学生要送我下山,我一口拒绝。从学校到两碗镇,要走6个小时的山路,来回12个小时。他们虽然常常在大山里滚爬,经过风雨的冲刷,沾满了大地的精华,身心沉稳、独立,可毕竟还是10多岁的孩子,若在城市,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处于家长的呵护之中。
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有6个学生披着清晨第一缕浓浓的晨雾来到学校。他们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即将启程的我和摆在办公室地上的一堆行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唐老师,我们来送您。”
这6个学生都住在一个叫小石盘的地方,从家到学校要走40分钟。
面对脸走得通红、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学生,我无法再拒绝,只得答应他们。年龄最大的刘银学和刘银江两兄弟帮我背小山一样的被褥。年龄较小的税正伍、税正学、税正平、税再书分别扛水桶、拿水壶……
到两碗镇后,学生们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就立即返回学校。学生离开的时候我眼眶湿润,喉咙哽咽,一再叮嘱他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回首仰望着大山,几次望向这6个学生,他们像山上的小鸟一样在几近垂直的山崖上,在弯曲的小路上欢蹦乱跳、你追我赶。他们爬上山巅的时候,一个个向我挥手,一个个向我高呼:“唐老师一路平安!”
学生们响亮的呼喊声,让旁边等车的旅客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这些学生懂事得很,太了不起了,老师调走了还赶来送老师。”
时隔多年,我一直牵挂着这些学生。
水富市博爱小学教师:唐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