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 | 迷途少年的未来之路

编者按：对于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罪行为，检察官要为他们撑起“检察防护伞”，全力护航未成年人的成长之路。但十几岁的少年，本是朝阳一般的年纪，却失足跌落违法的陷阱，甚至坠入犯罪的深渊，这些涉罪的未成年人又该何去何从呢？今天，我们来倾听绥江县人民检察院检察官雷维的故事——

我是绥江县人民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近年来，未成年人涉罪问题已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作为一名未检检察官，每当看到有孩子因心智不成熟或家庭教育不当等各种原因出现犯罪，我都特别痛心。如何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原则，帮助涉罪未成年人顺利回归家庭和社会？如何使迷途少年幡然悔悟、解开心中郁结，正确走上通往未来的路？这是我在办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时常常思考的问题。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述的就是一起涉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承办始末。

办案过程中，“我不想小小年纪就背负刑罚”的呐喊时刻震撼着我。

事情还得从2021年4月21日说起，小华（化名）因生活琐事与文某发生口角，两人相约打架。于是小华便叫上他的“好哥们”小杨、小雨、小良（均为化名，3人案发时均未满16周岁）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殴打文某。年少无知的小华带上他的3个“好哥们”对文某实施了殴打，总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心里的恶气，之后便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地回家了。然而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被殴打后的文某在家长的带领下及时向公安机关报了警。今年3月，绥江县公安局将小华聚众斗殴案移送绥江县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案件受理后，我凭着以往的经验总觉得这个案子不是简单走个程序就能了事的。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深入到小华曾学习和生活过的地方，详细调查了解小华的成长经历、家庭情况、交友情况、性格特点等。调查反映的问题让我既为难又揪心，小华的父亲因长期在外务工，与小华沟通交流时间较少，又因孩子青春期叛逆和情绪不稳定，渐渐地对孩子的教育失去耐心，信奉“棍棒下出孝子”的他，对小华非打即骂，教育方式简单粗暴。小华母亲则长期独自在家中带孩子，把孩子作为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平日里对孩子纵容溺爱，对小华身上的一些不良行为习惯并没有及时予以制止和纠正，最终让他误入歧途。

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办理不是逮捕或公诉就完事，而是要在刑罚的同时实施未成年人司法保护，通过教育、感化，挽救一个孩子，拯救一个家庭。一边是误入歧途的未成年人，一边是缺乏监管能力、不懂教育方式的父母，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维护法律权威的同时，又尽可能为未成年人撑起一片蓝天，让孩子顺利回归社会。对此，我陷入了沉思……

于是，我多次与小华沟通交流。尽管小华总是沉默不语，但我依然不厌其烦地向他讲解相关的法律法规知识，反复强调其行为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和危害性，真心希望小华能早日醒悟、迷途知返，主动认罪悔罪，争取宽大处理。

“请检察官姐姐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小小年纪就背负刑罚，我已经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终于，在2022年5月23日深夜，睡梦中的我接到了小华打来的忏悔电话。当我接到这个带着些许哭腔和忏悔乞求的电话后，久久不能入眠，初见小华时的场景记忆犹新。站在我面前的小华，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双目无神，目光呆滞，脑袋也一直耷拉着，浑身发颤，无论是警察还是检察官，甚至连他母亲和他讲话，他都闭口不语，明显是被吓坏了，他没想到打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因此，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个案件。

后经审查认定，小华的行为已构成聚众斗殴罪，可能被判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鉴于小华未满18周岁，系初犯，主观上具有自首和认罪认罚情节且有悔罪表现，加之造成他此次犯罪的原因复杂，且具备家庭监护和社区帮教条件。因此，我在充分听取小华及其法定代理人、侦查机关和辩护人的意见后，考虑到小华符合我国法律规定的相对不起诉条件，且小华作为未成年人身心尚未发育健全、认知水平存在偏差，不起诉更有利于他回归社会，遂依法对小华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随后，我们还与小华的监护人、共青团绥江县委、社区共同成立了联合帮教小组，四方共同签订《监督考察协议》，对小华进行为期6个月的监督考察帮教。

宣告会上，我向小华及其监护人依法告知其在考验期内，应当遵守的规定和违反规定可能导致的后果，并劝诫小华要倍加珍惜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努力配合考察小组的帮教工作。当场向小华和另外3名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发出了《督促监护令》，这也是绥江县人民检察院首次向涉案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制发《督促监护令》，要求监护人切实履行监护职责，承担起家庭教育的主体责任，动态关注未成年人的生理、心理状况和情感需求，加强与未成年人的沟通，优化未成年人教育管理方式，督促未成年人规范言行，增强法治意识。

为真正让《督促监护令》落到实处、取得实效。绥江县妇女联合会的工作人员还到小华家开展了家庭教育指导，指导小华的父母正确与小华沟通，正视青春期孩子的心理状况，有针对性地进行家庭教育。

“真的很感谢你，这个娃娃现在变得很乖了，既开朗又懂事，也不欺负弱小了，还知道帮家里、帮邻居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次小华的母亲陪他来报到，都会拉着我说一些感激的话语，讲一些小华的进步和变化。当然，我也会定期对小华进行回访帮教，向他父母了解他的近况及表现。如今再见小华，他面露微笑，清澈明亮的眼眸里饱含着对生活无限的热爱与希望。对此，我感到无比欣慰。

虽然，小华案件只是我所承办的众多涉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的其中一件，但是这个案件却给了我诸多启示。从中我读懂了，家庭是未成年人栖息的港湾，家庭教育的缺失或者不当是导致未成年人误入歧途的重要因素，未成年人的父母若存在监护缺位、监管失职，就会导致未成年人犯罪的概率大大增加。关系未成年人的每一起案件都是特殊案件，因为涉案未成年人需要挽救，而被害未成年人更需要保护，有时很难去衡量心中的那杆“秤”。然而，我坚信法律的作用不仅仅是惩罚，更多的是教育和引导！每一个迷途少年的心灵被迷雾蒙住时都期盼光明的救赎，作为未检检察官，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平衡好每个案件的“秤”，做实涉案未成年人与被害人双向保护。让司法阳光温暖每一个少年的心灵，照亮每一个少年的前程，引领每一个少年的人生航向。

通讯员：雷 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