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文苑丨食物链

记忆里，我是搬过10多次家的，这次搬到了东菜园。

租住的房子很小，两室一厅，有个宽敞的大院落，屋前有棵瘦高的松树，比房东家的楼顶还要高！20世纪90年代，在当时能有栋带院子的小楼房，和周围的低矮的住房一比，这房子确实是“上档次”的，奶奶也曾感叹过，房东一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这么有远见，很是佩服。

房东家院内栽种着葡萄、灯笼花、喇叭花、紫茉莉等，那葡萄绿油油的，看一眼牙都会酸倒一片，令人望而却步。左侧一簇簇的紫茉莉悄悄盛开，面对灰矮云层的逼压，看看满园的花朵儿，这种压迫感好了许多。屋内，火炉上沸腾的水，滚落在火炉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没人理会壶里的水开没开。

“哈哈，蝗虫都没有见过！”小学同学“茄子”经常拿这事取笑我，今天又把我气得闷闷不乐地在院里散步。他是一个一上课就像蔫了的茄子，下课就能满血复活的人，我心里很是怵他，也不愿意叫他名字，因而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只记了个“茄子”的外号。

蝗虫是什么样？我心里也很疑惑，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扫把打扫院落。咦，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我下意识抬手看，吓得把扫把一摔，“妈呀”惊喊一声，瘫坐地上。爸爸闻声赶来，问我咋啦。爸爸朝着我指的方向走去，用枯树枝夹起那只肉虫给我看，我没敢睁眼，爸爸不紧不慢乐呵呵地说了句：“别怕，是你这几天念叨的蝗虫！”好奇心作祟，我强装镇定，仔细观察蝗虫。

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激发出的力量和潜能真的是难以估量！

为了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把蝗虫夹到松树脚下，转而又继续打扫院落。

正打算回屋里时，看见成群结队的蚂蚁正围攻那只蝗虫。我远远地观察，看着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势要和这群蚂蚁反抗到底的蝗虫，再看看这群前赴后继的蚂蚁，我开始理解何谓因果了。我蹲坐在墙角，它们厮杀的场面激烈残忍！这是场生命的角逐，你死我活的争夺战，一批批的黑蚂蚁败下阵来，数以百计的蚂蚁又冲上去围攻孤军奋战的蝗虫，蝗虫用尽所有力气，终究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我情绪紧张到极致。蚂蚁们并没有就此作罢，新一轮的工作开始了。小蚂蚁扛蝗虫的翅膀，大蚂蚁扛蝗虫的腿，它们想把蝗虫拖回蚁穴中。你来我往，这棵松树脚下竟有如此热闹的生命奇遇。

突然，一只黑紫色的大鸟闯入了蚂蚁的领地，它的脚趾用力一抓，动作竟这般迅速和连贯，我还未看清楚是什么样的鸟，“唰”地一下，蝗虫就这样被抢走了！掠夺者！蚂蚁们惊得四处逃窜，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我以为，我观察着并掌握着这一切的发生，谁承想，我已是局中人了！

作者：柳 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