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人文 | 白宗华：昭通第一位女共产党员

白宗华（1905年——1930年3月），昭通水富人，1927年在中共地下党员的 影响下，逃避包办婚姻，到宜宾读书，后考入宜宾女子师范学校，1928年秋加入 中国共产党，因为参与中共地下活动而被捕，获得释放后，化名到上海继续从事 秘密活动，因叛徒出卖，再次被捕，时任国民党军51师工兵营长白宗元（其兄长） 保释她出狱后，她到了白宗元的部队，说服白宗元率领自己的部下投奔共产 党。1930年3月因为策划不周密，在带领部队投奔共产党的途中和哥哥白宗元 一起壮烈牺牲。

1950年初，中共党员高涛（化名），从宜宾渡过金沙江，秘密来到了绥江县太平乡（现水富市太平镇），他在打听一位女士的下落，他藤编的行李箱中装着几封珍藏多年、已经泛黄的书信，这几封书信的书写者正是他急于打听信息的白宗华。

邂逅江畔

1926年春，中共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正式成立。四川共产党组织大力推动四川国共合作和大革命运动的开展，使四川革命运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正当北伐战争向长江下游节节推进，工人运动和农民运动在全国风起云涌时。4月12日起，蒋介石在上海悍然发动了反革命政变，收缴工人纠察队的武器，大肆捕杀共产党员、工人和革命群众。四川省也以“清党”为名开始大规模捕杀共产党员，高涛离开了重庆地下党的联络处，秘密躲到了重庆的一家哥老会办的旅馆中。

在白色恐怖的氛围下，他终日待在旅馆中。这时候，云南一位名叫贺殿臣的滇籍商人从上海回四川，也在重庆这家旅馆住宿，二人交谈后，十分投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贺殿臣是一个哥老会的袍哥，交游广，社会经验颇为丰富。看着高涛在旅馆无所事事又似乎坐立不安的样子，当高涛说要找一个乡间幽静的地方避暑时，贺殿臣便主动邀请高涛到家中小住，高涛欣然同意。

在二人聊天的过程中，高涛说起自己有个同学名叫邱天培也是副官村人。

贺殿臣告诉高涛：邱天培的岳父白玉廷也是当地哥老会首领，是当地富裕的商人，白玉廷乐善好施，在辛亥革命时期，家中常常有保路会员出入家中。极为难得的是白玉廷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专门在家中开办私塾给家族和乡里乡亲的后辈学习。正是白玉廷资助了他的女婿邱天培离开家乡赴昭通上初中，毕业后又考入昆明就读高中，高中毕业后考进武昌高等师范学校心理学系，邱天培现正在昆华中学任教。

高涛告诉贺殿臣：邱天培在昆明读书时和他是同学。

高涛和贺殿臣攀谈后，了解到邱天培和贺殿臣也是亲戚，而贺、白二家也是内亲。

于是，贺殿臣送高涛到了邱天培的岳父家副官村盐井坝（今水富市太平镇盐井村11村民小组），高涛受到了白玉廷热情接待。盐井坝山明水秀，白玉廷家的深宅大院更是鸟语花香，高涛觉得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隐蔽地。

在交谈中，高涛还了解到：白玉廷的儿子白宗元在家中私塾接受教育后，于1912年考入云南陆军讲武堂第三期工兵科，1914年毕业后在滇军任少尉排长，1915年底，白宗元随蔡锷的护国军第一军进入四川，与袁世凯军激战于宜宾、泸州等地，战功赫赫，后参加了攻克和保卫广州的战斗，升任旅长后，其部队在韶关、柳州、襄樊等地驻防。

白玉廷一家聊起白宗元，非常骄傲，白玉廷将高涛安排在儿子的住房中，高涛阅读了白宗元的藏书。

高涛在了解以上信息后，认为白玉廷的家庭进步开明。正好白玉廷的私塾当时正需要一位塾师，是非常好的一个掩护其进行地下工作的身份。于是，他主动要求给白玉廷做塾师，高涛渊博的谈吐赢得了白玉廷的信任，高涛在白玉廷家做起了塾师。

当时白玉廷的私塾里的学生中有白宗元的四妹白宗华、五妹白宗富和十岁的弟弟白宗庆。白宗华自幼在家中私塾读书，饱览诗书。高涛除了对姐妹二人进行传统的教育外，还介绍白宗华姊妹阅读进步书籍和报刊，为她们打开了通向外面世界的大门。

求学逃婚

1927年10月，姐弟三人随高涛到了宜宾，四人寄居在白玉廷的至交、时任宜宾商会会长的刘蜀光家，在这里，他们认识了会长的姨妹郑三姐，在高涛的辅导下，三人均考入宜宾县立女子中学就读，白宗庆也在宜宾开始读高级小学。

1927年底，高涛接到党组织要他转移的命令，与白宗华在金沙江边话别。临别，白宗华向高涛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他长期生活在一起。高涛对白宗华的表达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也喜欢这位美丽聪慧的小妹子，忧的是自己随时亡命天涯，处在生死未卜的秘密斗争生活中，他不忍心让白宗华也像他一样把脑袋天天提在手上。他希望白宗华好好读书，过一种平静的生活。

白宗华却坚持要高涛介绍她加入共产党，她表达了自己对革命斗争的向往和热情，表示也要参加到火热的革命斗争生活中去。

高涛经过再三考虑，给白宗华留下了在宜宾从事地下工作的党员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高涛即和白宗华道别去了重庆。

学生领袖

高涛走后，白宗华很快就找到了宜宾中共地下党组织人员。1928年除夕之夜，白宗华参与了一次中共宜宾县委的突击宣传活动，他们深夜和地下党员在校内外秘密张贴革命标语。初一的早晨，宜宾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署名“中共宜宾县委会”的“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共产党万岁”等标语，使处在白色恐怖中的宜宾革命群众受到很大鼓舞。

白宗华开始在学校展开宣传工作，她成为了学生运动的活跃分子，她参加学校的读书会，带领同学阅读进步书刊，在校园的学生聚会草地上、广场的演讲台上、工人团体的秘密聚会上，都常常活跃着白宗华的身影，她还经常和进步同学一起利用郊游等形式，带着家中的弟弟妹妹，到翠屏山、流杯池等地进行革命活动，在校内与反动学生组织进行辩论和对抗。

由于她在学生运动中的积极态度，1928年秋，白宗华经黄万相介绍，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负责宜宾县立女子中学地下组织的宣传工作。但她也引起国民党反动当局注意。

3月17日夜，当她们的秘密学习小组正在学校进行活动时，宜宾城防局军警到学校搜捕，她们闻讯翻墙逃跑，翻墙的过程中，白宗华扭伤了大腿，和严雪冰、郑三姐等人同时被捕。

3月19日，宜宾城防司令覃筱楼枪杀中共党员李家勋、李筱文，将白宗华、严雪冰、郑三姐也押去“陪宰”。

即使在刑场上目睹了枪毙革命党人，白宗华也保持从容镇定。从刑场回来后，城防司令覃筱楼亲自审问她：“女中哪些人是共产党？”白宗华回答：“不知道什么是共产党？” 覃筱楼再问：“你组织了哪些人写标语？”白宗华回答：“什么标语？”覃筱楼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拿出除夕夜从街上揭下的标语，要白宗华用毛笔当场写几个字，以查对笔迹，白宗华提起笔来，写了一幅行书，覃筱楼一看：“这姑娘的字，比标语上的字更好一些。” 任由敌人如何威胁引诱，白宗华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地下工作

敌人始终没有在白宗华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抓不到什么真凭实据。在白玉廷和哥老会的活动下，白玉廷买通宜宾县国民党当局，白宗华和伙伴们被保释出狱。

父亲将她们带回盐井坝后。在回到家避居的半年里，父亲对她看守严密，要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学习女红等。但是，家中富足的生活不能打动她投身大时代革命热潮的心。她不顾家人的劝阻，终于还是从家中跑出来，于1929年4月在宜宾重新找到了党组织。

白宗华在宜宾党组织的帮助下，1929年5月来到了重庆，见到了日夜思念的高涛。白宗华找到高涛时，高涛为白宗华已经成长为一位革命者而高兴，也为白宗华的聪明美丽所吸引，二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白宗华在高涛的领导下工作了一段时间，为他起草稿件，站岗放哨。她在这段时间，以旁听生的身份，掩护着自己参加革命活动，通过革命斗争的考验，她和高涛的爱情也成熟了，二人准备结为夫妻。

这期间，在大学旁听的白宗华身份突然暴露，为了继续工作，白宗华被党组织秘密化名为琼箫，被迅速送到上海工作。因为是单线转移的秘密行动，她来不及和高涛道别。情势紧急，她也不能和高涛告别，她深知这样的告别可能会让高涛暴露，只得忍住心中的思念，在党组织的安排下星夜离开了重庆。

随后，高涛也秘密从重庆转移了。后来，高涛秘密到了苏区。二人都因秘密转移而没能告知对方，更无法到嘉陵江边约会。一对热恋中的青年就此音信杳无。高涛在以后的二十年里南征北战，一直没有白宗华的消息。但在高涛心目中，白宗华一定还在从事着地下斗争，他不便也不能打听白宗华的下落。他相信革命胜利后，他们一定能够相会。高涛一直等待和思念着白宗华。他相信：白宗华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等待着他。

1950年，高涛来到盐井坝寻访白宗华时，白宗华却牺牲22年了。

壮烈牺牲

转移到了上海后，白宗华因叛徒出卖，1929年秋再次被捕，在监狱中，她遭到严刑拷打而坚贞不屈。

白宗元当时随所在部队第51师调驻在襄樊，白宗元任工兵营营长。白宗元知道妹妹被捕后，求助师长范石生出面，将妹妹保释出狱。白宗华出狱后，白宗元不放心将妹妹留在上海，将她接到自己在襄樊的军营中，派人看守着她，自己也抽空做妹妹的工作。

白宗华和兄长白宗元在一起，她开始把自己的兄长作为革命工作的对象。她抓住了在军营中的这次机会做兄长的工作，对兄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白宗元讲民众疾苦、军阀的反动，宣传革命道理。

兄妹手足情深，加之志趣相投，经过多次长谈，白宗华终于说服自己的兄长成为革命战友，并说服白宗元寻找机会，离开反革命阵营，率领部下投奔共产党。

白宗华把白宗元和他下面的军官的工作做好后，同兄长秘密策划起义，和当地的党组织取得联系，让党组织迎接白宗元投奔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的怀抱。

1930年3月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白宗华带领一个连的官兵先行“逃跑”，白宗元带领两个连的官兵假意追赶，实际上是决定带领整个营投奔共产党湘鄂西革命根据地。

在起事时，行动已经泄密，二人还没有到达与地下党会合的地点，就遭到围追堵截，经过拼死抵抗，奋力突围。无奈寡不敌众，兄妹二人和全营官兵壮烈牺牲。白宗华牺牲时年仅25岁，白宗元终年45岁。

作者：夏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