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文苑 | 桂花香里说桂花

说得确切些，年少时，我是从来没见过桂花的。因为那时，我足迹所到过的范围，就根本没人种桂花树。

儿时，奶奶和母亲都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看，月亮上，吴刚正在砍桂花树呢！”这时，我会顺着大人的目光所向，去看圆圆的月亮。恰好有一两缕云絮飘过，显得月亮表面似乎真有动静，便乖乖地看着天上。又难免好奇，便用小手指着月亮言语，桂花树怎么还砍不倒呢？大人笑答，天上的桂花树和地上的不一样，砍了又会长出来，所以砍不倒。

上学时，学过一首歌：“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学过唐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毛泽东也写过“吴刚捧出桂花酒”。这又香且可酿酒的桂花树，在美丽而辽阔的祖国大地上，肯定是有的，并非如《西游记》里的人参果，是作者的杜撰。

我的父亲走过很多地方，他说，桂花树叶子和茶树叶有点像，花是金黄色的，可以洗净晾干后，放在酒里泡。酒泡过之后，也是黄黄的，很好喝。听说还有香香甜甜的桂花糕，可惜父亲没吃过。好一阵子，我心里都在向往着这魂牵梦萦的点心。

第一次见到桂花树，是在县城上中学时。学校的操场边，有几株三四米高的绿树，开出的花很香，花朵洁白，女生喜欢采一朵用线拴了，项链一般戴着。这树的名字，有人说是桂花树。我看它的树叶和父亲说的茶树叶状有很大出入，且叶子肥硕，花也不是金黄色的，怎见得就是桂花树呢？原来，那不是我心中的桂花树，而是 缅桂花树。老师说，缅桂花树可以长到10多米高，叶阔花香，完全不同于桂花树。

为了让我知道什么是桂花树，周末的时候，老师带着我和几位同学，一起来到距学校不远的文庙。

文庙里种着好几种树，有古柏，有紫薇，有银杏，在入正殿的台阶两旁，就种着4株桂花树。

文庙又称孔庙。老师说，在这里种树，也是有讲究的，每种一种树，都有美好的寓意，这寓意的根在千年中华文明的沃土里，在每位中华儿女的心底。

我最关心的当然是与桂花树有关的。老师说，种4株桂花树，是四季如是、学而不辍的象征，期待每个学子学有所成，摘得做人行事的桂冠。

桂冠意思就是人们用月桂树叶编织成的帽子，给杰出或有贡献的人戴上，以表示对其褒扬，是荣誉的象征。当然，被人们选摘叶子或枝条的桂树，寓意为月亮之上的“月桂树”，是清香高洁的象征。

老师说，古代希腊人就将月桂树叶编的帽子授予杰出的诗人，竞技的优胜者也授予这样的帽子。后来，以桂冠为光荣的称号，成了欧洲人的习俗。

我和家人常会去公园走一走，转一转，哪里的桂花树成片，或是哪几条道上沿途而长，我心里自是清楚。

特别是到了八月桂花开的时候，总是隔三岔五地欣然前往，去感受丹桂飘香的惬意。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给老桂花酒添加新桂花，或是再泡一瓶新酒的机会。桂花是向种着桂花树的熟人讨要的，或是看到菜市场有人卖就乐滋滋地买回来的。买了苞谷酒和玻璃瓶，把桂花泡进去，不惜折腾半天时光，只为以后的日子，能喝上一杯金色溢香的桂花酒。

俗话说，有诗有酒，人生何忧！说到与桂花相关的诗词，我常爱吟诵的是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样的吟咏，一字一句，如桂花树的一枝一叶，是我送给佼佼者的桂冠。

这桂冠高洁无比，还飘散着桂花的清香。

作者：吴兴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