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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事

 2023-02-23 09:11  来源:昭通新闻网

我本懒散之人,素来不喜那些花花草草之事。有朋友自山中而来,为我捎来些杜鹃,枝繁叶茂、蓊蓊郁郁的,紧闻慢嗅间似还存有一丝山林之氤氲雾气。说实话,莫说杜鹃,就连有着“四君子”之誉的兰花,我也持保留意见。家中也曾育有数十个品种的兰花,比如春兰、蕙兰、建兰、墨兰、寒兰、吊兰等,可最后,都因自己的懒散而让它们相继“香消玉陨”。我非矫情之人,对花流泪、对月抒情早已属少年意气,如今再栽种这么“古韵十足”的杜鹃,有朝一日又命“陨”我手,岂非再添一桩伤感与无奈之事?朋友见我踌躇再三、面呈难色,便说杜鹃好栽,耐寒防冻。我知道朋友在调侃我,可还是架不住他的一番美意,又心动起来,决定让杜鹃再“饱受摧残”一番。

家中的盆,多是那种高光、抛釉的生态树脂花盆,也是我曾祸害过的兰花、天堂鸟、散尾葵和幸福树等留下的铁证。我对养花虽说有些懒散,可对盆的选择,绝对热衷。所谓人可以不好看,但不可以不讲究,说的也就是像我这样的倒懂不懂之人。家中花盆,有方形的、菱形的、圆形的,也有陶瓷的、彩釉的和“子弹头”的。总之,形态各异、款式不一。单以“子弹头”一款来论,一律天青色的釉面,间搭天青色一般的自由水汽,茫茫间自有一种大写意的深邃与美,较之那些只刻有“福、禄、寿、喜、财”的老式花盆,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遗憾的是,自之前那些绿植悄然隐退之后,它们已在家中搁置了好些时日。如今,空空的盆中就要再添如许风姿绰约的杜鹃了,遥想花开之际,静坐窗前,泡一壶老茶、下一局围棋,不就是一幅绝妙的水墨丹青?于是,便开始培土、填土、浇水、施肥,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时间正好定格在白露与秋分节气之间。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鉴于以往对兰花的“养护心经”,我对杜鹃开花前的维护,做了一定的功课。杜鹃喜阴、喜酸、喜光,所以工作之余,我都会于水中添加一定的酸性营养液,以增加土壤的酸性;要是遇到暖阳天,我还会抬到有阳光、可通风的地方;每隔十天或是半月,又会施上一定的薄肥。这时,妻子总打趣说:“养个花咋还跟带个孩子似的费劲。”我说:“不费劲就养不活。”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认准了某样东西,就会与之死磕到底。佛经上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简单的生活即使庸常,也能观照出一个人生存的大视界与大智慧。养花如此,生活不也是这样吗?

作为一个资深的养花失败者,我把之前对于兰花犯下的所有过错,简单归咎于自己性格的懒散是极不准确的。对于杜鹃,始种之初我就痛下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因而,漫长的缓苗期里,我差点就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园艺工作者。从施肥、补肥、裁枝、剪叶,到培土、添土、浇水和消毒,都无一落下。我以为我所有的辛苦都将得到回报,我以为只要借鉴了以往的养护经验,定能迎来一个花开满屋的美好时刻。

哪知我还是错了。仅一周不到的时间,那些含苞待放的杜鹃便都蔫了。为救杜鹃于一线,我赶紧向朋友“呼救”。友人们技高一筹,一番“会诊”就初步锁定:水浇多了,烂根。赶紧将其搬到通风处,或在旁边加一电扇,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赶紧把杜鹃搬到楼顶阳台上,我总算明白:疏与懒、勤与怠,永远是一个对立统一的大问题。看来老祖宗所说的“物极必反”,不是没有道理。

光阴流转,时序更替。约摸清明、谷雨节气之际,我栽的杜鹃,就差不多开花了。不过,我不只为了观杜鹃。我栽杜鹃,主要是为了消除心中久积的戾气。失意、无奈、惶急,仿佛诸多生活的不满,都在修修剪剪的忙碌中忘却了。时至中年,许多将尽未尽之事,已于心中渐行渐远,情郁于中,自然难免心怀不甘。因而能于晓风深巷处看风月,杜鹃飞红处悟生死,也当属生活之一大幸事。

我所在的镇雄,乃“顽劣”的多山少木之地。每年的四五月,也有葳蕤的杜鹃于不远处的亳都山同我隔空传语。作为一种野生花卉,因其泼辣火爆的性格和野蛮生长的自由心性,毫无疑问当为本地“名花”之列。

我是一个喜欢没事闲逛之人,常会于短暂的外出中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五年前,我曾到过大理。在旅游车上,我有幸看到苍山与洱海西坡的那一片杜鹃花海,那是迄今为止我看杜鹃看得最为“惊心”的一次。在无垠的花海之中,广袤的滇西大地之上,蓝的蓝得如此纯粹,粉的粉得如此诱人。记得当时我不顾导游暴雨将至的劝告,孤身一人投入那片辽阔的花海。

花与海,世界既然待我如此不薄,那每一朵花就理应被温柔对待。

作者:阿 传

审核:聂学虎   责任编辑:张永刚
昭通新闻报料:0870-2158276 昭通新闻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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