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3-01-05 10:16大山包鸡公山。记者 陈允琪 摄
清晨,我听到了鸟叫声,先是两声,后来又叫了3声。侧耳倾听,估计是飞走了,房屋四周更显得寂静。这叫声,冷清、婉转,像是要撕开这黝黑的夜幕一般。我望向窗外,天还没亮。
我穿衣起床,推开门。对面的药山,轮廓若隐若现,天上的星星明明灭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杂草经过沁润后的腥气,我不禁仰面深吸,感觉全身通透。我也不知道刚才是什么鸟在叫,只那么几声,就把我叫醒了。其实,是什么鸟在叫并不重要。在我心里,把它看成一种神旨,仿佛在呼唤我。我也很久很久没有在黎明前醒来,而此刻的大地是向我打开的,包括露珠、树叶、微风、石头……我要出去走走。
院坝右侧就是路,弯弯曲曲地延伸到对面的山里。路的两旁,是红色的山地,有很多梨树,不是整齐排列,是各自分开,但也不凌乱。前段时间花刚盛开,白色的花,一大团一大团,开得热烈、奔放。花开之后,绿叶才冒出来。此时,几只鸟儿在梨树上跳来跳去。鸟儿小巧、机灵,看不清羽毛的颜色,叫的时候,抖动着翅膀,树枝也随之轻微地抖动,几滴露水滴在我脸上,带着凉意,让我不禁拉紧衣领。
走了一段路,光就开始从天上倾斜下来了。大地悄然现身,远处的山脊线也被勾勒出来,起伏的线条极度柔美。此时的光稀稀薄薄,如丝绸一般轻,如水一般柔,使万物欢愉。我估摸着,等走到山坡顶时,炊烟也该升起来了,牛羊将走过我现在所走的路,连村子都会醒过来。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是几时几分,回到这个生养我的村庄时,我就抛弃了一切历法。我发现,在这里,历法也不奏效,终将是累赘。太阳东升西沉,万物一岁一荣,这就是时间。这里的人只关心节气,一切和昨天一样,但又和昨天不一样。
大山包湿地。记者 陈允琪 摄
鸟叫声,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喧闹,种类也在增加。有的鸟儿在树上,有的在飞翔。
当天光开始慢慢变得亮堂,太阳爬上了远处的山脊,红红的,像一个被烈焰烧红的铁饼。我站在山坡之尖,极目远眺。雾气散去,山野纯净如洗,不再是一片混沌,有了层次之美,背阴的地方,略显灰暗。村庄里人影走动,鸡鸣狗吠,气氛祥和,这就是人间烟火的味道,也最是抚慰人心。村庄的轮廓在朝阳里格外柔和,房顶和墙体也像浸润了水汽一样,充满了质感。房子与房子之间,分布着田畴,田畴之间又有分界线,形成自然的疏密感。田畴里,有的地块生长着低矮的庄稼,有的正在等待种植。地块之间的土埂上,杂草丛生,出现了三五头牛,这里面一定有小牛犊,老牛低头吃草,不时抬头用目光寻找小牛犊,或者轻唤两声。这样的场景深深地打动了我。作为一个观察者、感受者,我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让我能融入这个世界。
在这里生活,是幸运的。我认为这样的感受是符合客观事实的。一个村庄在时光和自然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变得无比清凉、安静、祥和,生态优先的定义在这里被诠释得恰到好处,有山、有水、有生息的土地,有瓦蓝的天空,有缤纷的野花,更主要的是,这一切都源自大地、原野、万物,源自我们内心对自然的敬畏:让风自己吹,雨自己下,雪自己融,叶自己黄,水自己流,世代居于此的我们,不去过多地抢夺,和谐共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去追逐。
人亦如草木,我向往这样的境界。每一个早晨,鸟声清脆,光线灰白,露水凝结,朝日慢慢翻上山梁。活着,无须要太多。看见日出,就是最美的。
作者:王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