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小草坝

美丽的小草坝。 

汽车里传出歌声：“青青小草坝……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把你怀念……”从窗外弥漫进来的云雾，发出淡淡的青草香味，我们知道小草坝快到了。

彝良是云南的少数民族杂居区，境内除汉族外，有苗族、彝族等八九个少数民族，他们的性格热情奔放，能歌善舞。晚宴上，这些苗族、彝族的女孩子灌了我们不少酒。七八个身穿花衣的美丽姑娘端着酒壶来到桌边，用高亢的嗓音唱起敬酒歌：“大表哥，三表妹，我们一起来喝酒，管你会喝不会喝，大家都要喝。”你能不喝？就算轻轻地抿上一口也可以。兄弟民族率真火辣的性格就像杯中的酒一样，虽然热烈，却不会上头，不会令你丝毫不适，除了浓浓的情谊外，还因为这杯中的酒中有着药材——天麻。

今天我们就是到天麻的故乡——小草坝。这里的天麻素含量很高，纯天然没有污染。

当晚，小草坝林场的同志请我们在林场一间很小的餐厅里吃饭。这里从前是林场的办公室，现在二楼改为简易的招待所，一楼则是小卖部和饭馆。这海拔2600多米的山顶，夜间很冷，小卖部里正燃着一只大铁炉子，四周围着一圈木凳竹椅，好像每天都有人在此烤火。这里尚待开发，一切从简，可是恰好保留了许多原生态的东西。当晚的一桌饭菜中，有凉拌天麻、炒天麻、天麻鸡汤，还有天麻酒。王祥夫好酒，喝过几杯后，连连赞美：“好酒！好酒！”徐坤则惊呼：“太奢侈了，我们城里的天麻贵得吓死人，药里只放一个就了不起了，这里却拿它做菜。太不可思议了。”大家都在感叹：在小草坝，我们把一辈子的天麻都吃了。

我是从不喝酒的，今天也喝了不少天麻酒。很奇怪，一向对酒精过敏的我，今天却像没事一样，丝毫没有醉意。只感觉脸红，血液在全身热烈地涌动，头脑却很清醒，耳朵也非常敏锐，不断地听到远处有声音：“走啊，走啊……点火吧……”我走到门口，仔细听听，似乎又消失了，汽车还安静地停在那里。我有点怀疑，不知是深山里的风声，还是我的耳朵真的听到了，也许是因为我太期待今晚的活动了。

小草坝有一个很大的天然草坪，彝族同胞过火把节就在这里跳舞。每到节日的那天傍晚，乡亲从山下四面八方赶来，举着火把狂欢。由于我们采风团的到来，当地人特意为我们组织一次篝火狂欢活动。

人群围拢来了，篝火点燃了，晚会就要开始了！可是此刻天上下起了小雨，我们开始担心能不能照常进行。周到细心的东道主给我们送来了雨伞和胶靴。

雨越下越大了，草坪上已是人山人海，中心围着几个巨大的火堆。堆成圆锥形的几米高的木柴已被点燃，熊熊大火从中心烧起，红色的火星不断迸射出来，向天上飞去，很快地又一个个被雨点浇灭了。看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没有几顶雨伞。他们都是当天下午从山下赶来的，自发地参加欢迎我们的晚会。想想他们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如今还在雨里淋着，头发全被打湿了，可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多么好客的兄弟民族，我真心地相信，善良的人心会生出美丽的面容，就像好山好水能开出艳丽的花朵。这么好的水土，才会滋养出这么好的人们！

老天爷也被感动了，刚才还哗哗直下的大雨收敛了许多。毛毛雨仿佛是来为大火加油，篝火烧成了一个个的大灯笼，篝火中心已烧得通红，篝火边围着许多姑娘小伙，披着蓝白披肩的是苗族同胞，而头顶黑帕、身穿百褶裙、披着擦尔瓦的是彝族同胞，大家手牵着手，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小伙姑娘俊朗秀丽的笑容里有一种诱惑力，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兄弟姐妹在邀我们一起跳舞。我们十几个人冲过去，立即就有人从两边拉着你的手，围起一个大圆圈，边唱边跳。我从来没见过这里的舞蹈，起初只能被拉着跑，不久我就被他们的热情融化了，不管是四步还是二步，反正跟着左右的姑娘小伙子就开始跳。一会儿圈子变成几个，一会儿又合成一个大圈圈，所有的人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年长的谢大光在圈子里边舞边笑；王祥夫使劲地在泥水里踢踏；徐坤热得脱去了外衣，穿着背心狂放地扭起来。就连我这个一向不会跳舞的人，竟然也穿着沉重的胶靴发疯似的跳起来……那一晚，每一个人都忘记了矜持，只想把心中的火焰燃烧起来，释放出去。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疯狂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只有今夜，我们忘情得如同一个孩子。

归来时已是深夜11点了，我们仍没有睡意，兴奋和酒意都在怂恿我们欲罢不能。大家又聚在小饭馆的火炉边吃着烧洋芋，继续刚才的狂欢。有人提议，我们今天只唱红色经典歌曲！是的，今夜谁还会再唱那些关于爱恨情仇缠绵的歌？那已不合时宜，有着这里美丽的山水，携着这些热情的人们，唯有那些大气磅礴的歌声才能表达我们今夜的心情。“骏马奔驰在草原上”“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红太阳照边疆”……一首接一首唱得山上的风也停了，歌声在山谷中激起回声。我想今夜也有许多人和我们一样无眠，伴着我们的歌声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小草坝，小草坝！那个夜晚我永生难忘。“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的意境，那种歌声动天地的体验，都是值得我们回味一生的。回家后，我向朋友推荐，到小草坝去吧，到彝良去吧，那里有着最原生态、最古朴的山水，有暖了你心的人。

有人说，想爱一个人，要在心里把她呼唤千万遍。那么，想唤醒沉睡的小草坝，就应该千呼万唤。我祈愿，小草坝，赶快掀起你处女的面纱来吧！

作者：衣丽丽  图片由彝良县文旅局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