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纪录片《征程》｜第九集 望山河容颜

他们呵护濒危物种。唤起千万青年共同参与生物多样性保护。他们从捕鱼人变成护渔人。守护这片土地的草木生灵、万水千山。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看中国生态十年之变。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大家好，很荣幸今天能够来到COP15大会，给大家分享我们自然保护工作的成果。我是初雯雯，一个中国新疆姑娘，是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的代表，也是北京林业大学在读的博士。中国也有河狸，它们叫作蒙新河狸。

2021年10月，《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开幕式上，27岁的初雯雯作为中国青年代表发言，向全世界分享了她保护河狸的故事。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从主席台上下来，我第一秒就把我的高跟鞋脱掉，然后就瞬间感觉到又回到了我的土地的怀抱的那种。我平时就压根就没法穿高跟鞋，我觉得我需要接地气。

回到新疆阿勒泰，这才是初雯雯最习惯的日常生活。直播镜头对准的，正是初雯雯在生物多样性大会发言中提到的蒙新河狸——它是我国境内现存唯一的河狸种群。这是一种曾与恐龙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古老生灵。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河狸是个很神奇的物种，它首先是被称为动物界的建筑师，因为它会修水坝、盖别墅、囤冰箱，这些都是它生存的基本技能。而且它修筑的水坝，可以通过去富集这个水里面营养的这个作用去养活藻类，藻类又能养活鱼类，鱼类又能养活其他的动物，然后通过它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创造出一片小生境来。所以有河狸的地方它的生态其实都挺好的，而且很多野生动物都是在河狸的附近去当作栖息地去安家，安居乐业的这种。

通过网络直播，超过一百万网友认识了祖国边陲、乌伦古河岸边的这些精灵。初雯雯是这场直播的发起者。 

30多年前，初雯雯的父亲作为第一批援疆的研究生来到阿勒泰，主要研究的就是河狸。

初雯雯从小跟着父亲，走遍了阿勒泰的每一条山脉。 刚记事儿，初雯雯就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邂逅了河狸。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我5岁那一年我跟他（父亲）在河道里面，我就还蹦蹦跳跳的，那会儿河狸就听见了我的声音，然后迅速哐嘡一下就潜到了水底，而且在尾巴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发出了巨大的啪叽一声，然后就给我吓得嗷嗷坐那儿就开始哭呀。后来我才知道那其实是河狸的一个警示行为，但是说实话这个行为也就给我在心目中留下了很深很深关于河狸的印象。

在这片土地长大的初雯雯，不仅熟悉了河狸的独特，也了解它们面临的危机。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我跟老爷子和这家河狸可熟了。但我也没有办法，你让我怎么办，我把它放家里去吗？我没有救助中心。

这组镜头，记录了几年前初雯雯发现两只河狸冻死的一幕。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我们难道真的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当年投胎投错了，没能活在保护区里的河狸，就这样在外面一点点死掉吗？

当地政府为河狸建设了保护区，但并不是所有河狸都生活在保护区里。他们的生存危机让初雯雯忧心忡忡。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现在的这个呢，看起来很像一堆杂乱的杂草是不是，但它其实是河狸温暖的小家。对，你可以看到河狸都是用自己啃剩的不用的这个木头棒棒来去搭建它的整个的家，它其实很节省。

乌伦古河畔的灌木柳，是河狸主要的食物和建造“房子”“大坝”的材料。灌木柳的数量，关系着河狸种群的存续，灌木柳一旦减少，河狸也可能随之消失。

一首吟唱了上千万年的生命史诗，随时面临着绝笔。初雯雯希望沿着七百多公里长的乌伦古河流域，种植超过40万棵灌木柳，为河狸提供更多的生存空间。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我们就没有足够的钱去做这件事情，然后我就每天真的是愁得各种掉头发。

初步估算，种树需要二百200多万元。钱，从哪儿来呢？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国外有一个APP，它可以去看到国外的野生动物，它就是在树林里面架的摄像头，然后可以看到水獭、看到熊，然后我在想既然他们能做我们应该也可以。

2018年，初雯雯发起了中国首次野生动物户外直播，可爱的河狸很快引起众多网友的关注。

借助河狸直播的热度，初雯雯发起“河狸食堂”项目，号召广大网友捐款种树。一瓶可乐能种一棵树，一杯咖啡能种六棵树，一顿炸鸡能种十棵树。超过百万网友为河狸捐款，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90后、00后的中国年轻人。 

乌伦古河流域，百万网友的慷慨解囊，化为河畔的点点新绿。历经四个春天，41万棵通过“河狸食堂”项目捐赠的灌木柳，沿着七百多公里的河岸蜿蜒铺展，为河狸提供更多的食物和栖息的家园。

树种下了，而如何平衡河狸和当地牧民的关系，成为保护河狸的征程中更加持久的难题。

这是初雯雯今年春天到访的第六户牧民家。哪户牧民家发现了河狸，她就会利用河狸直播的收入，购买一车牧草，补贴村民可能产生的损失，并劝说牧民成为“河狸牧民守护者”。

牧民们协助巡护河狸栖息地、参与种树等，以此获得更多的收入。初雯雯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斡旋牧民与河狸的关系。

新疆阿勒泰地区自然保护协会代表 初雯雯：通过我们的努力，还有大家的参与，最后能够让这种观念去真正地深植于大家心中，然后大家再身体力行，在生活中的每一点一滴都有去体现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才算是真正的文明。

又到一年春天，冰封的河水解冻，初雯雯沿着河，看望她一直守护的河狸家族。河狸家族的数量由162窝提升到197窝，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种群数量近年来增长了约20%。 

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2022年1月，初雯雯团队筹建的专业野生动物救助中心，已开工建设，这标志着整个区域野生动物救助迈向了精细化和专业化。

四年征程，初雯雯组建起十人的保护团队，中国人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意识不断增强，行动也更加有力。

十年间，中国90%的陆地生态系统类型和71%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物种得到有效保护。野生动物栖息地空间不断拓展，种群数量不断增加。这是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中国行动。

冬去春来，从阿勒泰到洞庭湖，春风染绿，万物苏醒。

一大早，付锦维又出发了。肩上的望远镜，会帮助他看到更远处，是否有受伤的动物或是非法捕猎的人。

付锦维是洞庭湖上的一名护渔人。2020年，为了制止湖区非法捕鱼猎鸟等行为，湖南省岳阳市各地组建了“护渔员”队伍。52岁的付锦维就是其中一员。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我们几辈都是打鱼为生，我是1983年下的洞庭湖。那时候，随随便便在水边上走，有可能就跳出一个大鱼，路过的时候都能够拣到那么多鱼。

洞庭湖是我国第二大淡水湖，曾使长江无数次的洪患化险为夷，也有了“长江之肾”的美称。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2006年的时候，就打不到鱼了，好不容易找个地方下网，一把网一收上来，只有几个这么长的小鱼。

长江，一直是我国生物多样性的宝库，4300多种水生生物，400多种鱼类栖居于此。然而，长期的过度捕捞，让长江的生态完整性指数，一度接近“无鱼”的等级。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矮围、“迷魂阵”、电打鱼，还有挖沙这些方面，都致使鱼的资源减少得非常厉害。禁湖之前的那个惨状我们都是有责任的，到时候我们是愧对子孙后代的。我们把一个满目疮痍物种灭绝的洞庭湖交给我们子孙后代，我们也说不过去的。

2016年，长江这条在地球上存在了超过一亿年的母亲河迎来了命运的转折。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在重庆召开。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电视上听到的，就是国家要实现长江大保护政策，我就感觉洞庭湖的春天来了，长江的春天来了。政府这么重视，我感到很开心很高兴。

党和国家提出，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2021年1月1日，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开始实行十年禁渔。包括付锦维在内，洞庭湖周边3.6万渔民，长江流域23.1万渔民，告别了他们世代为生的渔船，上岸转产。

付锦维从一个曾经的捕鱼人，变成了护渔人。每天，他要背着15千克重的物资徒步40千公里巡湖。除了护鱼，还要护鸟、护江豚、护麋鹿、护湿地。

每天，付锦维都会劝走几批钓鱼的人。但让他为难的是，大多数偷偷捕鱼的人是和自己熟识的乡亲，甚至亲兄弟。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这个车就是我巡湖的车。以前是好的，因为前段时间我哥哥搞非法捕捞，我把我哥哥举报了，他就气得把我的车都砸了。

因为阻止自己的大哥继续捕鱼，付锦维用于巡湖的三轮车被大哥砸了。

付锦维的大哥和五弟都是上岸渔民。付锦维担心兄弟们的营生，想帮他们找找出路。

岳阳市六门闸社区，这里曾是渔村的码头。一些退捕渔民上岸转产，从捕鱼改为养鱼，并且将养殖的鱼加工成风干鱼。在党和政府的支持引导下，六门闸的风干鱼干出了名堂，畅销全国。村民们的收入比当年打鱼时还高。上岸渔民依旧“靠水吃水”，但“吃法”变了、“饭碗”换了。

付锦维带着大哥和弟弟来这里看看、取取经。

为了帮助退捕上岸渔民找到出路，长江流域各地政府通过介绍就业、引导产业、资金支持、培训教育等方式，让渔民可以退得出来、稳得下去、能够致富。

付锦维的五弟付良华也是政策的受益者。今年，他承包了150亩水田，开始养殖小龙虾。当地政府资助了2000元启动资金，帮助他联系了养殖专家，提供技术支持。今年夏天，付良华养殖的第一批小龙虾，迎来了收获时节。兄弟们找到出路，付锦维心里也舒畅多了。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看，好多鸟都飞过来了。以前这个地方没有这么多鸟的。经过治理，洞庭湖的整体环境越来越好，以前天鹅只有两三百只，现在天鹅增加到一万来只了。

十年间，越冬候鸟的数量从不足10万只增长到现在的28万多只；自然演化麋鹿种群的数量也从64头增长到现在的230头左右；曾濒临绝迹的江豚又重新在长江、洞庭嬉戏。

今天，从“围湖造田”到“退田还湖”的洞庭之变，人与自然相处的尺度正在悄然变化。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最大的变化就是鱼多了，鱼真的多了。以前我们在这个河里面行船的时候，几乎看不到鱼跳。现在你看，又上来一个，满洞庭湖的鱼跳着，那真是变化太大了。

眼前浩渺洞庭，鱼鸟遍布，付锦维仿佛看到了儿时洞庭湖的模样。

湖南省岳阳市环保志愿者 付锦维：我十年前的想象，就是今天洞庭湖治理的成果，我们的家乡洞庭湖越来越美丽！

生态文明建设，是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

今天的中国，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系统治理修复更加扎实。十年间，全国森林覆盖率达到24.02%，中国成为全球森林资源增长最多的国家，近万个自然保护地成为各种生物共同的家园。

迈进生态文明新时代，守护好这里的生灵草木、万水千山，守住自然的安全边界和底线，一幅天蓝、地绿、水清的美丽中国画卷正在眼前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