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优先——修 堡 坎

吃过早饭，老安扛着镢头，提着钢钎，拿着锤子、撮箕，叫上儿子，一起向山那边走去。

昨夜，在狂风猛烈摇撼、大雨肆虐之下，羸弱的堡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就像人的皮肤被深深割了一层，露出鲜红的嫩肉。看到这种情形，老安心疼得就像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老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文化，不知道什么是环保，也不懂生态是什么，但他心里却非常清楚，如果不把堡坎修整好，学生上学路过时比较危险。此外，山上的泥水继续冲下来，堡坎还会再坍塌，增大安全隐患。

来到坍塌处，老安与儿子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开始动手修整堡坎。他们先用锄头把泥土刨开，挖出基础，再用绳子、木棒把落下来的石头抬上去垒好，再用錾子凿平石面，钢钎撬移，嵌入小石块支撑稳固……

大雨过后，泥土很稀软。抬石头时，老安和儿子非常困难，就像踩在沼泽里一样，好几次险些摔倒。老安虽然上了年纪，看起来有些孱弱，但由于长年累月的劳作，练就了一副铮铮铁骨。几趟下来，老安腰杆仍然硬邦邦的，大气也没喘一口。儿子很年轻，有的是力气。但老安担心儿子经验不足，一直叮嘱儿子“小心点”“慢点”……

年轻力壮的儿子对父亲的呵护有些不满：“怎么，难道我的力气比你差？”但儿子没有把心里的不满表现在脸上，积极配合父亲。儿子悄悄地承担起重担，不让父亲知道。父子俩抬石头的时候，父亲把绳索放在中间，但当父亲转过身的时候，儿子迅速将绳索往自己这边移动一点。这样父亲那边就轻一点，他这边就重一点。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把烟抽完就去挖土，却叮嘱父亲多坐一会儿……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錾子、锤子的敲打、撞击声谱成了一曲动人的乐章，在山间铿锵回荡。满头滚动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持续修整了大半天，儿子主动叫父亲休息，父亲执意不肯。老安说：“你休息吧，我是不会休息的。”接着埋下头，继续站在稀泥中忙碌着，敲打着……

儿子看见父亲不休息，自己也没歇息。不是他不敢歇息，而是不忍心看着父亲一人劳作。儿子与父亲在灿烂的阳光下抬着、挖着……与大山融成了一幅淡淡的山水素描。

功夫不负有心人，堡坎终于修整完毕。满身泥的父子俩坐在堡坎上，眺望着远处巍峨的大山、青青的树林、抽了穗的包谷……再瞅瞅已修复的坎子，整整齐齐、严严实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对儿子说：“有树根牢牢实实的盘错，有树叶密密实实的遮挡，今天把堡坎修整好了，坡面上的泥土就不容易滑下来，堡坎也就稳固了。明天，你在上边的坡面种上些树。”

儿子说：“要得。”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修堡坎，看似小事一桩，却折射出老安父子保护生态、为他人着想、不计得失的高尚品德。

作者：唐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