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冠军

杨洪琼在最后一个直道尽头出现，深蓝色镜片反射着灿烂的阳光。她大口喘着气，握紧手杖的双臂用力撑向雪道，后背一弓一展，紧绑着双腿的滑板向终点冲去。

赢了！欢呼声响彻看台，观众们为冠军摇旗喝彩。杨洪琼向他们招手，她还在粗喘着气，但高喊了一声“中国万岁”，黝黑的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3月6日，中国选手杨洪琼在赛后庆祝。新华社记者 李博 摄

杨洪琼从来没想到能拿残奥越野滑雪女子长距离（坐姿）的金牌，她更相信队友们有这个实力。尽管自己的状态一直不错，却只是“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想着进入前三就够了。

“我的队友都很厉害，我没想到能拿金牌，滑下来后我的脑袋还嗡嗡的，就不敢相信，我到现在都觉得我在做梦。”

可能是首个比赛日其他队友的精彩发挥给了她压力，比赛前一晚，“该睡就睡”的杨洪琼突然间紧张了起来。

“我前一天晚上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太兴奋了。”杨洪琼说，“我的心都走了，怎么也压不下去。侧着睡、趴着睡、躺着睡，都睡不着。”

杨洪琼劝说自己把比赛当成一次测试，但还是睡不踏实。直到来到赛场，她还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穿好滑雪板，戴上雪镜，拿起雪杖，她不断地深呼吸，心想：就滑五圈。

“上了赛场我啥也不知道了，我就是滑。我累了听到场边有观众给我喊加油的，也有教练告诉我节奏，特别感谢他们。”

在最后冲刺中被加油声包裹着，向着终点奋力前进的杨洪琼“越滑越起劲”，她几乎是笑着撞线。

“我们中国人太可爱了。”她咧嘴一笑。

3月6日，中国选手杨洪琼在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薛宇舸 摄

32岁的杨洪琼以前是云南省轮椅篮球队的一员，2018年才跨项到残奥越野滑雪。从暑到寒，开始练习时，她十分不适应。

“我感觉轮椅篮球是那种力量和技巧各占一半的运动，但越野滑雪是纯体力活。而且篮球是在室内，这个是在室外。”杨洪琼说，“夏天三十多度还在训练，冬天到零下二三十度……”说到这里，杨洪琼扯了扯嘴角，晃了下脑袋，耸了耸肩膀。

每天都要出早操，一天两次训练课，一次90分钟，杨洪琼对自己不满意时还会在晚上加练。“对肺活量要求很高，我的体能在训练中慢慢积累起来了。”

杨洪琼不掩藏她的自信。在赛前训练的几天里，她的状态十分出色，教练和队友一度担心她过于兴奋，在比赛时表现会下滑。

“其实是来冬残奥村之前我状态就挺好的，好多人都担心兴奋得太提前了。说的人多了，我也觉得确实兴奋得太早了。”杨洪琼说，“其实那段时间自我感觉情绪上我没有激动，就是正常训练。每天怎么滑都不累。”

尽管这么说，赛前的压力还是让她有些害怕。“突然就紧张起来了，昨天晚上很晚没睡着。”

“那你现在再看到这片场地，心情怎么样？”记者问。

“没有心情。”杨洪琼微微点头，“接下来还是该吃饭就吃饭，该比赛就比赛，可能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想那么多了，兴奋度多少有点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