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1-07-18 15:50哲学上有三个著名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宇宙无边无际,我们微如尘埃,时间无始无终,我们转瞬即逝。每个人在时空中都显得如此渺小,所以我们不停地问自己——我们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我们为何存在?我们将如何存在?如果说,这三个问题是我们人生航线上的重重迷雾,那么信仰就是悬挂在苍穹中的北极星。它不言不语,却在黑夜中一直为我们指示着前进的方向。一些人,认定了自己的信仰,一步一个脚印,义无反顾。
家里的书架上,有父亲用过的十几本笔记本。其中有一本,被我多次翻阅。它的扉页上写着这样几句话:“我是军人,是共产党员,是农民的儿子。我要保卫好祖国和人民,建设好我的家乡。”父亲在部队里用蓝黑色墨水写下的这几句话,浅浅地印在纸上,似乎没有什么重量,但在父亲的一生中,却是多么掷地有声。
小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因为他总是在下乡。县里的各个乡(镇),都有他走过的脚印。在那个通信和交通都极不便利的年代,父亲一两个月不回家也是常事。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也从来不担心他。因为在我心里,他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英雄。
我7岁那年,父亲在永善县细沙乡林业站工作。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家里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同一件事情。我只依稀听见几句,好像是关于打架的。我听得一头雾水,便放下书包玩去了。等到人都散尽,已是傍晚了,我凑到父亲面前问他怎么回事。父亲说得轻描淡写:“今天在街上,一个男的抢了警察的枪,我和你廖叔叔把他摁倒了。”我心里对父亲佩服极了。那时正是好奇的年龄,便缠着父亲问东问西,父亲却不愿意多讲。我又去问母亲,却发现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抹眼泪,吓得我不敢再问,乖乖睡觉去了。
第二天,我抑制不住好奇,又去问母亲。母亲告诉我,昨天赶集,街上的人特别多,一个盐津县来的人和大巴车师傅打了起来,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以后,把他俩劝开,要带到派出所去调查调解。谁知那个盐津人趁警察不注意,夺过了警枪。他拿着枪往笋场巷子那边跑,警察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一旦开枪或者枪万一走火,肯定会伤到人的。就在这时候,父亲和廖叔叔快步冲上前,一个绊倒歹徒,一个将歹徒摁住。在搏斗中,枪被甩出老远,好在一个人都没受伤。我又问:“那你昨天为什么哭呢?”母亲的眼眶又红了,对着我就是一通埋怨:“我只是后怕。万一枪打中你爸怎么办呢?他一个做林业工作的人,又不是警察。”
这件事,或许是父亲并不觉得自己了不起而不再提,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后怕不再谈及,总之,它在我们家很快被遗忘。只有一张紧紧锁在箱子里的荣誉证书,证明它曾发生过。我不知道父亲当时心里是否曾经犹豫,他是否也害怕,我只知道他从人群中迎着歹徒冲了上去,保护了在场的那些人。从那时起,我心里有一颗名为正义的种子渐渐发芽。
后来,父亲工作调动,我家搬到了桧溪镇。到桧溪的第一年,父亲就遇到了一场大火。
得胜村的一位村民焚烧地边杂草引起了山火。父亲傍晚时发现了火情,立即与同事赶赴火场。山路崎岖陡峭,他们跑步前进。已是寒冬时节,他们到达时个个气喘如牛、汗水淋漓,却没有休息一分钟就立即组织救火。幸好,通过一晚上的扑救,山火终于被扑灭了。父亲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时,全身被熏得漆黑,眉毛、胡子和头发都被烤焦,裤腿里全是黑灰。他匆匆吃了两口饭,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看着父亲疲惫的模样,我忽然懂得了什么是责任。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但在那十几本笔记本里却只字未见。笔记本里记的是工整的会议记录,还有退耕还林的进度,未建沼气池农户的名册,果木苗发放的情况……父亲在平凡的基层岗位工作了一辈子,他的信仰早已不在那张薄薄的纸上,而是在他流过的每一滴汗,走过的每一寸土,做过的每一项工作里。
我当上老师的第一天,父亲就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师是身上系着孩子未来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倍加小心,不但要言传还要身教,要以身作则,成为学生的榜样。在山里当老师,责任更为重大,身负的不只是一个孩子的未来,往往还有一个家庭的希望。在家乡当老师,就要把家乡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把他们教好、教成才。”这一席话,是父亲对女儿工作的关怀,也是一名老共产党员在以他的信仰为烛点燃一团新的火焰。5年来,我牢牢地记住父亲的嘱咐,用心、用情、用爱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和孩子们共同成长,共同进步。
父亲的信仰就是一辈子为人民服务。如今,他的信仰鼓舞着我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坚守、奋进。
作者:黄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