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华诞 唱响百年”征文作品选 （86）甘蔗甜

又到吃甘蔗的季节了，大街小巷的水果店里，都摆满了甘蔗。看到这些甘蔗，记忆中那种甘蔗的甜味仿佛又爬上了舌尖。

 20世纪70年代的人，吃什么都香，生活物资匮乏，人们的胃里像揣着几只猫爪子，随时挠心挠肝。村子里有几家人的口粮甚至只够维持半年。余下的半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再到地里刨些还未成熟的土豆，艰难度日。哪还有多余的钱买甘蔗吃。

 比起来，我家条件就要好得多，因为父亲是有工作的，用那时候的话来说，就是端“铁饭碗”的，每个月都有工资，母亲勤劳又有算计，所以吃饱是没有问题的。家里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村子里的人羡慕了。不过想吃到甘蔗，却着实不容易。

 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点意外的惊喜。一天，我正在家里写作业，母亲赶集回来了，背篓里多了甘蔗。我和哥哥看见那甘蔗，像饿狼似的跑到母亲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甘蔗咽口水。母亲放下背篓，来不及擦额头的汗珠，就把甘蔗拿出来，分给我和哥哥。咬一口，细细咀嚼，那甜蜜蜜的味道顿时溢满了唇齿之间，一直流到五脏六腑。哥哥的甘蔗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白色的残渣。我大概还有一小截根部的甘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它削开，觉得这么硬，里面应该也没多少汁水了，就随手把它扔进灶洞里。

 母亲看到了，一下就大发雷霆，骂我不知好歹，不珍惜食物，还有那么多就丢掉。灶洞里黑漆漆的，母亲便找来手电筒，左手拿着电筒，右手拿着火钳，左找右找也不见，只好把灶洞里的柴火慢慢拿出来，再用电筒一照，终于发现了我扔弃的那一小截甘蔗。母亲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出来，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洗干净，放到砧板上用刀把一个小接头儿切掉，削下皮，把那一小截甘蔗递给了哥哥，哥哥又开始有滋有味地嚼起来。而我呢，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也不敢出声，谁让自己做错事了呢？

 一个星期六下午，恰逢赶集。母亲背上背篓又要赶集去了，我便缠着也要跟去。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母亲答应了。

 又窄又短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人们在街上费力地穿梭着。街两边用旧木板搭了许多临时的摊位，每个摊位上都稀稀疏疏摆了一些商品，有农具、猪肉、蔬菜、小物件。嘈杂的街上，顾客和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我跟着母亲艰难地走着，不时还会被别人的背篓撞到头。好不容易买好了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求母亲买点甘蔗，母亲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馋猫的想法，先说好，不准像上次那样浪费。”终于挤到卖甘蔗那儿，母亲就跟他讨价还价。看着我的馋相，母亲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买了一根甘蔗，砍成几段放进背篓里。终于挤出街了，迎面一股凉风吹来，顿时清爽了许多。

 等不得母亲放下背篓，我就迫不及待把甘蔗拿出来。这时，堂妹来家里找我玩，看到我正在吃甘蔗，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甘蔗，垂涎三尺。妈妈见状，就让我分给堂妹一截，我极不情愿地仔细端详手中仅有的两截甘蔗，看看哪一截更短一点，经过仔细比量，终于砍了一截短的给堂妹。堂妹接过甘蔗，就放嘴里剔皮，由于心太急，用力过猛，被甘蔗皮划伤了嘴唇，顿时鲜血直流。可堂妹禁不住甘蔗甜味的诱惑，不管不顾地继续嚼着那一小截甘蔗。

一年四季中，不是每个季节都有甘蔗卖，更不是每次赶集都舍得花钱买甘蔗，可我们的脑海里满满都是甘蔗的甜味。秋天到了，漫山遍野的包谷成熟了，农民把包谷收回家，剩下包谷秆在风中飒飒作响，我们这些馋猫便带上镰刀到坡上找包谷秆。先用镰刀挨着根部把包谷秆割断，再咬一点尝一尝，有的包谷秆味道咸咸的，就把它丢在一边；有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我们就会把它的尖砍掉，只留根部到中间这个位置的包谷秆，因为这一段味道最好。经过一阵子忙活儿，找到了足够多的称心如意的包谷秆，再用包谷叶扭成的绳把它们和镰刀捆在一起扛上，便迎着习习的秋风，踩着斜斜的影子回家了。

 回到家，把包谷秆抽出来，美美地咀嚼，也能从包谷秆的汁水里品出甘蔗的丝丝甜味。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包谷秆充当了我们童年记忆中的甘蔗甜。

 后来工作了，逢到赶集天，妈妈还是背上背篓上街买菜，回来还会买上很多甘蔗，但我们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钟爱甘蔗了。因为甘蔗虽甜，可吃起来太费劲。况且，如今做生意的越来越多，街上除了甘蔗，还有其他种类繁多的水果。

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我们全家搬进城里居住，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临街的商铺鳞次栉比，经营的东西品种繁多。有许多水果店，店里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水果，当然也少不了甘蔗。在激烈的竞争下，店家的态度特别热忱，只要你买他家的甘蔗，就免费削皮，还依据顾客的需求，把甘蔗砍成小段，装在袋子里。甘蔗的这种吃法就很方便了，当看到甘蔗切割机时，我不得不感叹生活变化的神速。快过年的时候，我到水果店买水果，只见店门前整整齐齐堆放着许多甘蔗，甘蔗前放着一台特殊的工具，切下来的甘蔗就不偏不倚地从漏斗里滚进盆子。我很好奇，买了一根甘蔗，店家称好后，就开始削皮，然后只听见“嚓嚓”的声音，甘蔗就被铡成了小块。一小块刚好够一嘴，这样吃起来就更方便了。

 假期去昆明办事，到水果店里买甘蔗，一种更“高大上”的吃法又出现了。买了甘蔗，店家直接拿到小型榨汁机里，榨成汁水装进杯子，不会把手弄黏，更不用费力地咀嚼，只需插上一根吸管，轻轻一吸，甜甜的甘蔗汁就涌进嘴里，甜到心里。

甘蔗还是原来的甘蔗，人们再也不用费劲去削甘蔗皮，再也不用担心吃甘蔗时弄伤嘴唇。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几十年间，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一步步稳健地向前发展，就像甘蔗一样节节高。人们的心里也溢满了甘蔗的味道，一种甜如蜜的味道。

作者：郭必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