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瞬间的成就感支撑了刑侦人的坚守——威信县公安局局长黄涛讲述自己的刑侦情结

初见黄涛，身材高大魁梧、帅气英俊，温和的笑容、幽默的谈吐瞬间让人觉得亲近了许多。黄涛说：“我最刻骨铭心的还是在一线单纯干刑侦的日子。”

一个到处“挖”人的刑侦大队长

1997年7月，黄涛从昭通警校毕业。先后在绥江县公安局板栗派出所、会仪派出所和南岸派出所干了8年，这8年为他全方位了解和思考公安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黄涛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拐点，出现在2005年，正是这个拐点，让他结下了一辈子的刑侦情结。

这一年，黄涛竞聘成为绥江县公安局最年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

“刚刚进入绥江刑侦大队，工作开展十分困难，连个专业的法医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技术人员了。每次案发，我们只有向对面的四川省宜宾市屏山县公安局和水富县公安局求助，借技术人员来协助勘察现场，这些兄弟公安机关也非常支持，但总是靠借不是办法，还是得有自己的技术人员。”黄涛回忆道，“所以我一开始的全部心思，都是必须要到哪里去挖两个技术骨干来。”

一次，原昭通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杨艾东到绥江调研，黄涛在向他汇报工作时，谈到了发展刑侦技术力量的苦恼。“没有法医，没有技术人员，你就培养土专家嘛，特招学临床的学生回来，好好培养一下，把他变成法医。”杨局长的一番话，可谓惊醒梦中人。

说干就干，黄涛亲自跑到当时的昭通卫校，找到朋友，请他们帮忙介绍临床学成绩优异的应届毕业生。招到绥江县公安局后，立即派往昆明医学院、市公安局和昭阳公安分局等地学习，并要求他没有解剖完200具尸体，不准归队。这样，绥江刑侦大队终于培养出了第一名“土专家”法医。

但作为公安机关一个尖刀部门，仅仅有法医还远远不够，还得有技术民警。然而当时的绥江刑侦大队，只有2名拍录民警。为了强化绥江县公安局刑事侦查的技术力量，黄涛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向兄弟部门“挖”人。用他的话说，他曾向对面的四川屏山县公安局“挖”人，向水富县公安局“挖”人，向其他兄弟公安局“挖”人。甚至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但都没有成功。有一次，他想把水富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法医小钟“挖”过来，听说小钟还没有结婚，他眼睛一亮，心里似乎有了点把握。“兄弟，听说你还没有结婚，我跟你说呀，我们绥江的姑娘又漂亮又温柔。哥给你保证，只要你过来，我一定帮你介绍个又漂亮又善良的、有稳定工作的绥江姑娘，保证帮你解决终身大事。可是，无论黄涛怎么吹、怎么侃，人家小钟就是不动心，再说水富县公安局也不放人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为刑侦大队长，黄涛对技术人员的渴望可谓如饥似渴。为了得到一个得力的技术人员，黄涛总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

一次，他听朋友说，有一个绥江县的小伙子叫王凤兵，大学毕业后，就到玉溪市易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担当视频侦查技术人员，技术很棒，现在刚好回家来看望老母亲，马上要走。

得到这个消息，黄涛立即亲自登门拜访：“兄弟呀，你这样常年出去，老人家的身体又不好，你放心吗？作为子女，百善孝为先，父母年龄都这么大了，你不在身边，他们又故土难离，不愿意跟你出去。古人说，人生在世，只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呀。”黄涛循循善诱，偶尔还设个小“陷阱”，让王凤兵深感愧对父母但又很无奈。黄涛见机会来了，就开诚布公地说：“兄弟，我这里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呀，只要你愿意回来，哥哥我亲自给你找领导关怀，布置办公室，你要什么设备我就给你买什么设备……”之后，黄涛隔三差五地给王凤兵打电话，通过各种做工作，硬是生生的将王凤兵“挖”了回来。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通过两三年的努力，黄涛的“挖人”计划和培养“土专家”计划总算步上了正轨，绥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技术民警从原来的2名发展到了13名，人才的培养和发掘，在绥江县公安局之后的案件办理中得到了淋离尽致的体现。

悬崖上的“交通事故”

2010年12 月26日，绥江县公安局接到板栗镇群众举报，在板栗镇梨子坪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电三轮从悬崖上摔下去，三轮车车主坠崖身亡。

然而，县交警队在勘察现场后，发现这起交通事故有些蹊跷，正在开移民搬迁会的黄涛得知这一情况后，心里一震。散会后，他立即带领几名刑侦技术人员赶往事故现场，再次对现场进行勘察，民警随后在公路边上发现了少量血迹，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当时我就很谨慎，通过检验车子和尸检，初步认为死者属于头部受到钝器打击致死，再连人带车推下山崖。”黄涛说。

当时的绥江县，老县城即将搬迁，正在轰轰烈烈地搞新县城建设，有2万多民工，人员结构复杂，如果不及时破案，时间越长案件就越难侦破，还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破案一刻也不能耽搁，黄涛带领技术民警把现场照片、截图照片和监控视频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察看，几百兆的照片加上冗长的监控视频，看得大家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

通过对死者背景的调查，大家分析认为，死者是跑三轮车的，无冤无仇，背景不复杂；家庭贫穷，妻子长期卧病在床，其是家庭经济的主要支柱，可大胆排除“情杀”。但死者长期跑三轮车，被劫财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围绕现场照片和附近相关视频查看时，黄涛发现了新情况：这辆没有牌照的三轮车，在案发当天还在营业。案发当晚凌晨2点左右，死者骑着三轮车从板栗镇方向进入县城卡口，然后又出去，再进来的时候，人就不同了，骑死者三轮车的男子身上背着一个斜跨包，从背带看，斜跨包明显不是死者的，而且后面还跟着一辆载着一名男子的两轮摩托。

骑车男子很快被警方锁定，并将其照片打印出来，连夜请当地派出所社区民警送到社区进行走访。走访工作布置下去不足2小时，消息传来，有人反映，在绥江县城，有个闲散人叫吴昌平的男子，跟照片上的人很像，他与一个绰号叫“猪儿粑”的男子和另一个小伙长期来往，3人几乎形影不离。

民警通过了解的线索，很快将吴昌平控制下来，并告诉吴昌平，给予他戴罪立功机会。然而，吴昌平并不配合，也拒不交代另外两个嫌疑人的情况，抓捕工作陷入僵局。次日凌晨5时许，黄涛在办公室看着从吴昌平身上缴获的手机，陷入了思考，该如何着手撬开吴昌平的嘴呢？正在此时，吴昌平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电显示为“猪儿粑”。

在询问时，刑侦人员就了解到，吴昌平是他们三个当中的“大哥”。

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黄涛心里暗暗高兴，看来另外两个嫌疑人还并不知道吴昌平被捕的消息，这个手机就是突破口！为避免出破绽，黄涛直接将手机挂断，改用短信的方式与对方联系。

通过几番周旋，黄涛他们与“猪儿粑”约定在宜宾新客运站见面。

发完短信，黄涛马上就与屏山县公安局联系，请求布控协助抓捕，同时立即带领绥江刑侦大队所有人员，每人手持一张“猪儿粑”的照片，马上赶赴屏山新客运站。

半个多小时后，“猪儿粑”被蹲守的民警成功抓获，但不见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如果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是在外面观察，问题就麻烦了，还好运气还没有糟到那种地步。”黄涛说，通过询问，“猪儿粑”交代，跟他在一起的男子还在宾馆里睡觉。大家立即赶过去，将另一嫌疑男子抓获。

案件成功告破，吴昌平三人仅仅因为抢了刘某某70元钱，担心事后被认出，就用石头残忍的将刘某某活活砸死，伪造了这起“交通事故”，将尸体连人带车推下悬崖。

刘某某妻子患肺病，大女儿读大学，小女儿读初中，家庭条件非常贫穷，他的被害，让一家人几乎陷入了绝境。黄涛积极向局领导汇报后，组织公安机关全体民警职工进行捐款救助，并发动社会捐款捐物，再争取政策支持，最终让被害人家属慢慢地走出了苦海。

追踪黑衣人

2013年1月17日早晨7点过，绥江移民搬迁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金沙江边，新县城烟草公司的中心花园里，一位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绥江县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之后，立即派人赶往事发现场。

老人头部大量出血，还有呼吸，但已神志不清，除其所在的地方有大量血迹以外，大约10米开外还有大量血迹，老人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民警很快将老人送到宜宾市医院进行抢救。

同时，黄涛带领着他的刑侦队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案侦工作。受害者是谁？案发现场有没有人认识他？这是警方首先要查清楚的。可是经过走访，既没有人认识受害的老人，也没有人听到异常情况。受害者被害现场一旁不远的地方放着一部普通手机和一顶帽子，手机上沾满了血迹，这部手机，成为了办案民警查明他身份的一个重要线索。

办案人员试着拨打其中的一个号码，但无人应答。为避免打草惊蛇，民警没有继续拨打。

半小时后，那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老者，你在哪里？”很明显，对方不是嫌疑人。

民警将打电话的男子黄某请到办公室来了解情况。从该男子口中了解到受害人姓方，是四川人，但因为他们认识还不到1个月，所以不知道具体名字，也不知道受害人平时还与哪些人来往，但他知道受害人在绥江的住处。

民警立即赶到了受害人的租住地，只见他的睡床是用几块空心砖加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刚煮好的饭菜都没有动。枕头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号码。通过号码，民警也很快查到了受害人的身份，老人叫方泽合，55岁，是四川省仁寿县人，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也在外务工，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

为什么老方做好的饭菜都还没有吃就走了呢？能把他叫走的人，一定是熟人。这时，黄某向民警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大概是遇害当天凌晨1点左右，老方跟一个四川人一起出去过。

民警迅速调取了案发现场周围地监控录像。果然，他们有了重要发现。监控显示，1月17日凌晨2点58分，2名男子边走边聊，像是熟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左边是带着帽子的老方，右边是一名穿着黑色上衣的中年男子。这个“黑衣人”是谁，他会不会是凶手？他和老方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视频中，两人行走的方向，正是朝着案发现场的中心花园，直线距离只有200米。案发现场外侧的一个监控探头显示，1月17日凌晨3：05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花园的一个入口，一起坐下，大概30秒钟后，其中一人走进了花园的中心现场，随后另外一人也跟了进去。由于摄像头的角度和光线问题，无法看清楚这两人进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警方可以确定，老方的遇害，一定与“黑衣人”有关。

1月18日上午，一个坏消息传来，老方在宜宾市医院不治身亡。法医鉴定，老方的死亡是被金属钝器连续击打所致。

办案民警判断，这个“黑衣人”，应该是受害者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他很有可能就是警方要缉拿的凶手。那么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这时黄某回忆说，老方让他帮忙存过一个四川人的号码，开头好像是182的。办案民警很快在老方的笔记本上找到了一个182开头的电话号码，而且在老方通话记录上也有这么一个电话。两个电话号码一致，这就说明了这个电话号码有可能是“黑衣人”所持有的，只要到电信部门查询机主信息就可以得到“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然而，警方的兴奋之情似乎来得早了一点，该电话号码是处于欠费但未销卡状态，是2012年12月18日在绥江县城办理的电话卡，机主名叫杜某，27岁，绥江本地人，而且从年龄和相貌看，都明显与“黑衣人”不是同一个人。

民警通过多方证实，排除了杜某作案的可能。

眼看就要侦破的案子，又陷入了僵局。黄涛说：“刑侦案件的侦破过程，最快乐的莫过于找到蛛丝马迹并通过这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抓住犯罪嫌疑人。然而，最痛苦的又是当所有的意向已经明显指向成功了，眼看就要破案了，线索突然断了，很多工作又得重头再来。”

黄涛等人理了一下思路：现在只有采取“土”办法，把截图照片拿到社区上和工地上去请大家辨认，看看是否会有线索。果不其然，很快，案情有了好转，一家网吧老板反映，他见过此人，而且该男子经常来上网，但是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

民警通过工作，发现“黑衣人”在案发当天，已经跑到昭通城一网吧登记上网，第二天又出现在曲靖宣威登陆上网，民警立即与宣威警方联系，终于成功在宣威一网吧内将“黑衣人”抓获。

老方被害案成功侦破，绥江这个美丽的小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刑侦工作磨炼出的细心、耐心和决心

黄涛说，他对刑侦工作有种特殊的情结，是因为刑侦工作磨炼出的细心、耐心和决心足以受用终身，无论自己到了哪个位置，这三个“心”都是做好所有工作的坚实基础。在破案的时候，特别是当山穷水尽的时候，通过努力又发现新的蛛丝马迹，将困局打开，破了局，不仅是对死者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对群众的交代，案子最终侦破的瞬间，比获得任何表彰都要满足和幸福。破局”瞬间带来的成就感支撑着整个刑侦民警对刑侦工作的坚守。

2016年9月，黄涛调任威信县公安局局长。面对革命老区欣欣向荣的发展，他把人才的培养和社会治安防控体系的建设放在了首位。没有人才，就无法适应新时期公安工作飞速发展的需要，用老手段解决新问题，终究会被淘汰。社会治安防控体系的建设、各种科技手段的有效运用，是为了真正给辖区群众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环境，人民群众对安定生活的渴望和期待，才是他自己和全体威信公安民警的毕生追求。

昭通日报全媒体记者 韩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