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1-05-11 16:581982年2月,刚从大学校门走出的我,首次来到离家近50公里的邻县大关县城,被分配到组建不久的县司法科工作。当时的司法科,设在政府院内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因为我是回族,要单独生火做饭,政府办将我安排在临街坎下的耳房内。
我刚住进不久,隔壁那间耳房内又搬进一户人家。这家人男的五十开外,中等个子,脸色黑瘦,穿一身黄旧中山装,脚踏一双解放鞋,操一口盐津腔;女的一身蓝布疙瘩衣裳,系一块长围腰,俨然一个农村妇女;小姑娘八九岁,成天蹦蹦跳跳,喊我马叔叔。这位邻居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大关的一县之长——何贤柱同志!每天清晨一起床,胡乱洗洗脸,何县长便披着衣服到政府办公室,先看看报纸,批批文件,八点后听听汇报,重点交代几句,他又踅回住处。过一会儿,便见他头戴草帽,背上那个脱了漆的军用水壶和洗得泛白的帆布包包,匆匆走到小车房,坐上那辆北京牌吉普车,向着县城北部急急驶去。
一到木杆公社,他就叫司机老顾把车子开回县上,独自一人走路到漂坝、黄荆坝、沿河、天星、双河等社队了解社情民意,现场帮助基层干部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如此走访、调研、指导,一晃就是半把月,绕了一圈才返回县城。一趟下来,随身挎去的笔记本记得密密麻麻,各乡(公社)各村(大队)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若有急需办理且又带共性的问题,立即召集会议研究,该哪些领导成员督促、哪些部门直接负责的,立刻布置下去,在最短时间内便把工作任务完成。据他家人透露,当年下乡调研的日日夜夜,老县长写得满满的笔记本摞成几大堆,装了几麻布口袋。这些一手材料,如果今天还在,定是一笔珍贵的地方历史资料。
何贤柱自参加工作那天起,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在其任职的每个岗位上,都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他对党忠诚,对社会主义事业充满信心和热情。1983年底,县级机构改革,他退居二线后,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深入寿山水泥厂,带病坐镇帮助乡镇企业建设,继续无怨无悔地在发展大关经济中作贡献,以致积劳成疾,肝癌将他击倒在工地……
这样一位对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生活朴朴素素、粗茶淡饭的县领导,在他任职期间,从不利用手中权力谋私利。在他手上,安置的待业人员不少,但直到他辞世时也未曾安置一个自己的子女。据他儿子讲,那些年,他爹只顾工作,哪管家里事!为了工作的事,儿子曾跟他闹过,请求父亲帮助安排到纸厂当临时工,但父亲不干。后来儿子想学开车,老县长也不支持。1978年,22岁的儿子在家闲得慌,便跑到昭通北正街帮人卖布。有一天,到昭开会的何县长突然在北正街遇着儿子,便劝其还是回家(大关)算了。儿子赌气回敬父亲:“我出来还能找碗饭吃,在家能干啥?叫你把我‘照顾’进纸厂当个临时工你都不干。”一通抢白,把个县长父亲弄得羞愧难当、老泪纵横。
1978年以前,何县长的家人均在盐津。1978年后,夫人肖忠秀才跟随到了大关,全家人也才团聚。那时,老伴没有工作,他的工资也低,而且成天忙得不归家。一个五口之家,当时连国家平价供应的那点有限的商品粮都买不起。为了养孩子,肖忠秀只好在一小间破屋子里用石磨推豆浆,肩挑木桶在县城大街小巷卖豆花,成为境内惟一一名卖豆花的“县长夫人”。
1987年2月22日,何贤柱因肝癌医治无效与世长辞。市民成百上千从四面八方自觉赶来悼念,把县政府简陋的篮球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花圈上,挽联竟不约而同地写上八个大字: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八个大字,便是20余万大关人民对已故县长发自内心的诚恳评价。
(马仲全/文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