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创作
2021-03-31 15:27张晨阳 毕业于青岛海军潜艇学院,宁波北仑作家协会会员,现工作于宁波北仑传媒中心,主要进行儿童文学创作。
乐乐紧跟妈妈从普陀山机场出来,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客运码头赶,当他们到达码头时,最后一艘渡轮正鸣叫离开码头。乐乐灿烂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终于,“哇!”地一声,乐乐大哭起来,眼泪从脸上流下来。妈妈放下行李箱,把乐乐紧紧抱在怀里。
“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
“妈妈现在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
妈妈用手擦去乐乐脸上的泪水,鼻子感觉酸痛,她扭过脸,海面正闪耀着金光,渡轮缓缓朝着远方的岛屿航行。
乐乐的爸爸是海军,驻守东海某小岛,爸爸平时军事训练任务重,乐乐一年从头到尾见不到爸爸几次面。幼儿园放暑假,乐乐吵闹着看爸爸,妈妈请了几天假带他来舟山。要见到爸爸,乐乐兴奋得一夜没睡好,天还没有亮,他催着妈妈快出发。乐乐和妈妈不敢耽搁一秒,想在天黑前见到爸爸,可是,最后一班船不等乐乐和妈妈。
“唉,渡轮怎么会这么早结束航班呢?”妈妈叹息一声。
从朱家尖开往小岛的渡轮一天只有两班,上午一班,下午一班。乐乐和妈妈错过最后一班船,他们登小岛,要等第二天了。
“乐乐,我们先与爸爸视频,明天去见爸爸。”妈妈亲吻下儿子。
“我现在见爸爸。爸爸,爸爸。”乐乐哭喊着。
“嘟嘟嘟。”一阵马达响,一艘小渔船停靠在客运码头边一个小码头上。小码头很简易,几根柱子打入水中,上面搭几块木板。小渔船上一老一少,少的是位小男孩,与乐乐大小差不多,老人操纵着方向舵,小男孩动作熟练地把缆绳套在一根突出的木柱上。
“阿牙(舟山方言,爷爷的意思)。”小男孩套好缆绳,回头冲老人喊叫一声。
老人点头微笑,他关掉机器,收拾船舱里的鱼、虾、蟹,准备把它们搬上岸。
乐乐听到渔船的马达声,抬起头,用手指着,高兴地喊叫:“妈妈,船。”
妈妈明白儿子的心意,无奈说句:“乐乐,那是爷爷的渔船,我们不能坐。”
“哇。”乐乐一听,又哭起来。
小男孩听到乐乐的哭声,说句:“爷爷,他哭了。”(小男孩用普通话说。)
爷爷嗯了一声,继续收拾。
小男孩向乐乐招招手。
“妈妈,快放我下来。”乐乐兴奋起来。
客运码头与小码头之间有一条碎石小道相通,乐乐从妈妈怀里下来,沿着小道往小码头跑,妈妈拉着行李箱,喊着乐乐,紧随着。
小男孩看乐乐跑过来,从渔船跳上岸。
两个小家伙面对面站在小码头,相互吃吃地笑,谁也不说话。
“乐乐。”“乐乐。”老人和妈妈同时喊叫。
老人和妈妈站在码头,愣了下。
“爷爷,他也叫乐乐。”小男孩拉着爷爷的手,笑起来说。
“妈妈,爷爷在叫我。”乐乐拉着妈妈的手。
“给你。”乐乐从自己小背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开心地接过饼干,然后转身,敏捷地跳到渔船,从船上拿出一个花斑纹海螺送给了乐乐。
两个小家伙咯咯地笑起来,很快,他们成了好朋友。
乐乐比小男孩小两个月,成了弟弟,小男孩子自然当上大哥哥。
“弟弟,你要去干什么?”
“我和妈妈去找爸爸。”乐乐提起爸爸,小嘴噘起来,又想哭。
哥哥看弟弟想哭,自己眼睛里也含着泪水。
哥哥知道弟弟没有坐上渡轮,不能见爸爸时,拉着老人的手:“爷爷,我们送弟弟找爸爸吧。”
“乐乐,我们今晚住宾馆,明天找爸爸,好不好。”妈妈蹲下身说。
“不吗,我要坐渔船找爸爸。”
“爷爷,送弟弟找爸爸吧。”
老人捶下背,海上一天的劳累,让他直不起腰,他没有答应孙子,也没有否定。老人目视着大海,太阳正渐渐接近海面,天空红彤彤,海水彩光一片,几只海鸥在水面飞翔,岛屿像珍珠镶嵌在海面上。老人想起,去年台风时,儿子的远洋渔船在海洋遇难,是军舰及时救援,想起城市、村庄洪涝时,是子弟兵冲锋在前。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声响。
老人掏出手机。
“船老大,您赶快把海鲜送过来,今晚游客多,渔排生意火爆。”手机传来老板催促的声音。
老人向岸边望去,沈家门、朱家尖海岸边已灯火相连,烧烤的烟雾正弥漫着,老人看看船舱里正在跳动的鱼虾和爬动的海蟹, 又望望大海深处的岛屿。
泪花在乐乐眼中打转,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乐乐眼巴巴盯着爷爷。
“乐乐,爷爷送给你去找爸爸。”老人铿锵地说。
“大叔。”妈妈叫声,她知道老人送自己和儿子登岛意味什么。
“为了孩子。”老人头也不回走向渔船。
乐乐哥弟俩听到爷爷的话,欢跳起来,小乐乐在船舱里蹦着跳着,大乐乐也手舞足蹈。
“嘟嘟嘟”,老人启动发动机,渔船在马达的轰鸣中迎着晚霞向某岛航行。
当天上第一颗星出现天空时,小渔船正在海面穿行,老人把一盏灯挂在船头,灯光与星星遥遥相望,会心地微笑着。妈妈一滴眼泪落进海水里,乐乐哥弟因玩乐疲劳,躺在船舱进入梦乡,嘴角仍挂着甜甜的笑。
(插图:冯明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