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怀想的无忧

有一天，孩子爸有在和他那颗有个洞的牙齿作斗争。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还好我小时候家庭困难，没吃成太多糖，所以很幸运的没有蛀牙。”坐在一旁的妈看了我一眼说：“你小时候经常和你弟弟躲在掼桶（农村用来稻谷脱粒和装米的）里吃糖，不要因为我知道。”

我想了想，想把这些我记忆里最美好的事记录下来，因为也许有一天我就忘记了也说不定。

农村会把收回来的包谷留着外壳，用我们家乡话来说叫“衣衣”留着，然后背回家把包谷的衣服给它“脱掉”，然后用编辫子的方式编成一缕一缕的样子，然后挂到房顶的梁上去。还有些没用编成辫子的直接搭在梁上，类似还有大豆、谷草，挂在上面从下往上看每个缝隙都被塞满了，可以等待晾干了再来收。一来是在农忙时节可以先收回家，不至于烂在地里。二来是等待作物晾干后更易保存。对于大人来说这是保存农作物的地方，但是对于我们一群人来说，是一个秘密基地。正好堂屋门口就放着风车，用来打谷子、包谷，我们可以在放风车的地方，借力翻到梁上，躲在一堆包谷里，然后在上面悄悄地等待回家的大人。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呼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答应，使劲捂着嘴不出声，很是得意的样子。当然多来几次，就不管用了，就像“狼来了”那个故事一样。

家后面有两棵大大的香樟树，是父亲小时候种下的。在我小的时候，那树龄大概有20多年，具体多少我也忘记了。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乐园，翻箱倒柜找到一些吃的揣在身上，三两下就爬到树上，然后默默地摸出一把吃的。看着远方，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也许，想着一会儿去哪儿能找好吃的。一根尼龙绳，一个装化肥洗干净的袋子，打好结在树上系好，一个简易版的秋千就做好了，然后我们就开始排队，你推我、我推你。但是简易版秋千好像没有“负”过我，我还没被摔过到地上。

记得有一年涨洪水，我上学路上的田旁边居然在放水口就能看到好几条泥鳅，那几条泥鳅再放水口那儿扭来扭去。我依然记得我当时看到泥鳅纠结的心情，要不是要去上学，我应该会先抓完泥鳅再去做其他事情。家门口不远处就有一块比较大的田，夏天的时候，附近的小伙伴居然在田里发现了小虾。当时，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去田里抓虾，虾很小，抓了很久才抓到一小碗。然后，看谁家有油和调料，一起在山上搭个简易的迷你灶。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些都很简单，当时那碗虾的味道我已经忘了是好吃还是难吃了，后来那么小的虾我也没再在田里看见过了，但是那个夏天的风和额头的汗水，我依然记得。

爷爷、奶奶有一块有点大的田，我们都喊这块田叫大田。大田的旁边有一条沟，那条沟长年流淌的水只有及膝盖那么深，冬天没什么玩的。但是夏天来了，沟旁边的石壁土里地瓜熟了，一到沟旁边，就能闻到地瓜香，然后我们就挽起裤脚，往水里一跳，沿着沟往里面找，一小会儿，就能找到一大捧地瓜。关于这条沟，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徒手从沟的侧面翻过去。我现在再去看，我觉得以我多年未长高的身躯却过不去了。

在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是20世纪90年代末，龙虾在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像现在这么多，有一天，一个哥哥告诉我们说：“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好多龙虾可以抓。”那个时候龙虾是个“稀奇”东西，没怎么见过的我们听了念念不忘，终于在有一天大人都去忙，我们就“离家出走”去抓龙虾了。果然，那个地方龙虾是比我们家这边要多，但是为了抓龙虾付出的代价也是比较“惨重”的，因为我们的手被龙虾夹住了，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毒打”。

想到“离家出走”，我们小时候不止“离家出走”过一次。一天，我叫上两个弟弟去外婆家玩，中午我们趁奶奶在睡午觉，然后开始行动。奶奶一觉醒来，3个小孩不见了。大人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儿，到处找我们。到处找不到时，奶奶突然想起早上几个小孩说要去外婆家玩，果然一路追过来就追到了我们。

现在想来，我们家大人的心脏被我们“锻炼”得应该不错。

在我小时候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肉，奶奶那里真的是改善生活的一个好地方，我们这一群孙子、孙女总是能“如狼似虎”地把桌上的小煎肉、回锅肉一扫而光。奶奶做的肯定最好吃的菜，当然要想多吃就必须眼睛瞄、下手准，还要吃得快。奶奶还有一个箱子，是农村很常见的一种储物的箱子。但是那个箱子却是一个“百宝箱”，好吃的特别多，各种糖、水果。除了这个“百宝箱”是我童年念念不忘的，还有是奶奶做的菜、做的各种小吃。我小时候就想，奶奶做的菜怎么能那么好吃呢？记得，我吃奶奶做的菜可以吃好几碗饭。

三月草长莺飞，是个吃草草粑的好季节。“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我们家的草草粑是带馅的，结婚后在孩子爸爸家第一次才知道草草粑是不带馅，而且可以是咸的或是甜的，我孤陋寡闻了。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草草粑。

奶奶做草草粑，先要到山上或地里找到学名叫鼠壳草，我们喊“水莲花花”的野草，在春节前后很嫩。用手掐嫩叶，装满一篮子就够了，看着不复杂，但是因为鼠壳草一般都生长在地里，需得蹲下去才能采摘，往往采满一篮子的时候脚也蹲麻了。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料，就是生长在田间地头的野葱，野葱喜欢成团生长，带上一把小锄头或者镰刀，到往年找到过的地方去走一圈，必然收获满满，野葱比家里种的家葱更香。把山上找到的原材料处理后和家里本来备好的红薯、米粉等其他原材料混合在一起，草草粑的外壳就做好了。馅一般都是自家咸菜罐里抓出来的芽菜或者大头菜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混合在一起，炒熟后做草草粑的馅。老家四川省宜宾市盛产芽菜，所以草草粑原料基本上都是自己家的。把做好的皮包好馅用手压平，做成一个像饼子的样子，小火热油煎至金黄，热乎乎的时候吃最是美味。外皮脆脆的，但一口咬下去里面依然是软糯的口感。在嘴里，皮和馅里芽菜、五花肉完美地发挥着香气，混着野葱的香，我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写童年，应该是那一段时光最无忧、最让人怀念。小时候，天上的星星很亮，晚上还可以找到萤火虫装在瓶子里，夏天的知了不停地叫，我们还是满脸泥巴的模样。现在时光飞逝，那些在身边的人在不断地变化，但是我依旧心怀感恩、努力前行。我的童年给了我面对生活足够的勇气，让我百折不挠，依旧热爱生活。

作者：蒋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