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20-04-07 10:51生活在彩云之南是幸福的,在新冠肺炎疫情面前,生活在春城有一种安全感,似乎蓝天白云的纯粹能将病毒的险恶削弱。春天的气息不打折扣,伴着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包围着这个名叫“安宁”的小县城。
这片在元宵节前荣获云南省“美丽县城”的土地,名副其实地能让人保持内心的安宁。宅家的日子里,那一开始不断往上蹿的数字固然令人揪心,千里之外同胞的命运也让自己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家乡,虽然一样是被口罩保护起来的世界,但总给我“此处是净土”的直觉。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好转,大家悬了很长时间的心放下了一点,虽然严密的防护措施构成的“结界”仍然限制着活动范围,但人们以劫后余生的渴望,陆续从角落里冒出来,走向店铺门依然紧闭的街头,走进烟火味不减的农贸市场,也走向田间地头、旷野郊外。此时,山早已朗润,水早已涨起,太阳的脸早已红透,小草也早已从土里钻出来了。似乎不只是我们在等待春天,春天也在翘首盼望。春风来了,人们的脚步近了……
从小在山野摸爬滚打长大的我,能敏锐地听见春天的召唤。为了看到最美的自己,我换上应景的红装,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当然不能去滇池看海鸥,它们曾像大朵的雪花落在空荡荡的海埂大坝,疑惑地向来路两端张望,等待熟悉的人群争先恐后地投喂面包。现在,可爱的精灵们已陆续飞回了西伯利亚,那小小的心中是不是还在怅惘失落呢?也不能沿着螳螂川去看金色的油菜花田,尽管如此想念在万花摇曳的田埂上策马扬鞭的快意。更不能去那被文学家杨慎誉为“天下第一汤”的温泉,让暖心的泉水泡去春节以来对疫情的惊骇及陈年的疲惫。
幸而,我熟悉家乡的每一条路,知道哪个村庄离自己最近,哪片桃花会率先绽放,哪里的池塘小蝌蚪最多。身处县城,实际上不用行太远便可见到树林和田地,但仍然幻想能住在被蔬菜和果树包围的屋子里。而现在的村庄早已非同往昔,许多住宅都盖得跟洋楼一样豪华漂亮,不变的是关不住的春色,总有杏花、李花探出院墙,而大门口也总有晒太阳的黄狗、散步的鸡群。
冬樱花早已开过,腊梅开始长出新叶,我以为油菜花也已凋谢殆尽。其实不然,也有晚开的,像等待迟归的亲人。瞧,这个平日里不大被人关注的小村庄正被花海淹没,在蓝天的映衬下,一块块整齐的花田像是用阳光做成的奶油蛋糕,金黄的清香直冲云霄,灌进人的五脏六腑。有的已结出了小小的果实,待成熟后榨出的油也像阳光一样是金色的。清风吹拂,开花的与正在结籽的都在轻摇曼舞、顾盼生姿,黄绿相间的盎然生机就是浓得化不开的春意。
当路过一片麦地时,我的心开始醉了。早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里人,估计只有看到麦子抽穗时才能分清它与韭菜的区别。而此时,麦穗正在灌浆,挺秀的麦芒像千万支倒插大地的毛笔直指蓝天,在随风摇曳中温柔地描绘乡愁。我想这是庄稼最为美妙的阶段吧,像轻盈的豆蔻少女等待身体的饱满成熟。田埂上,还能采到美味的荠菜,而绿油油的麦浪包围着我,让我忍不住做起深呼吸,让憋屈了很久的肺吸入满满的、干净的、旷野之春的气息。
以往的很多个春天,总有忙碌的理由将赛雪的花事错过。眼前这个梨园,只有少许的枝丫打出了绿色的花苞。那些光秃秃的枝干在蓝天里也别有一番风景,但更像深埋地下的根须,就好像是树反过来了,粗壮的树根正倒立着承接雨露阳光。我想,是不是地面上的树冠有多大、树枝有多少,地下的树根便蔓延多深?如果有一条树枝枯萎了,再也不能发出新芽,是不是因为血脉相通的一条树根死去了?就像看到在新冠肺炎疫情中失去生命的一个个同胞时,眼泪会流、心会疼痛一样,尽管相隔千里!
纪伯伦说:“春天的花是冬天的梦。”如此想来,梦有多长,花期也将有多长。梨花还没开,我心却暗喜,还希望这梨花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等一等、再等一等,因为还有很多不能走出家门的人,还有很多没能看到春天的人。我希望苹果花、李子花也一样开得慢些,希望樱桃、桑葚成熟得晚一些,也让酝酿了很久的果实更为甘甜。
还有人说:“如果花开能带来幸福,我祈祷你的世界变成花海。”在这个特殊的庚子春天,能去近在咫尺的郊外踏青,能在鸟语花香中踟蹰流连,真是幸福。我为热爱春天的人祈祷:无论何时何地,春天从未走远。愿你身在凡尘,心在花海!
(作者: 王天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