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之美

突如其来的疫情，使高速运转的世界突然静止下来。于我而言，能做的贡献就是宅家里。因此，我无法看到英雄逆行抗疫的身影，只能透过六楼临街的窗户观看视力所及的那一小截街道。我的世界突然缩小为方圆不过一平方公里的“点”。我蹲在这个20 来米高的点上，除了看日出日落在街道上投射下长长短短的影子，体会 “繁华落静”的空旷外，就是细察街景。

最近一个月，动静最大的是“一心堂”，从不偷懒，从早到晚不厌其烦地大声广播：“疫情不可怕，就怕你乱串，万一得肺炎，政府医治不要钱！”

从不歇业、从不休假的是城市美容师——环卫工人。我“守”着的这段街道也是“他们”几个环卫工人的地盘。以前天天看见他们在马路上清扫，我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那是他们的工作，虽然工资很低。现在是疫情防控时期，大家都怕传染，他们却天天暴露在外劳动，口罩质量却一般甚至看得出来劣质。当然，他们那种一次性口罩，后来紧缺时也是“一罩难求”。如果真的发生传染，这些人应该是最容易感染的。

正月初一，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年三十夜疯狂炸泄的鞭炮纸屑散乱在人行道上积了很多，橘红马褂们很早就开始劳作，那一天应该是他们最累的日子。平素中午休息时，她们也会坐在清理干净的街沿上看手机。也许跟我们一样看疫情消息吧。行人少了，工作量也比平时少了些，他们或许有庆幸吧；或许也像我们一样心有恐惧，却无法躲避在家里。公交车停运，偶尔他们会坐在车站的空位置上休息，算是难得的“特权”吧。

无论风和日丽还是风雪交加，他们都坚守着，我也天天守在窗口看他们，我们共守一条街。我在楼上看风景，环卫工人们却不会看我，因为他们要清扫街道。空旷的大街 “豪华地孤独”着，如果没有他们衣服的那抹鲜艳橘红游动着，真是死寂。

他们每天在领地上反复巡游，见到垃圾就收入囊中。扫地的、冲洗街道的、收集垃圾桶的，各司其职从不混乱。每天下午三四点钟就有一辆三轮车，顺着行道树喷洒消毒液，有时阳光明媚，逆光中雾气蒸腾出一小圈彩虹，顺着街道延伸过去，很好看。除了我凌空俯视能发现这一点美丽外，还有谁知道吗？

负责洗街的那个女人，驾着一辆水车来来回回地加水冲洗街道，麻利果断。每天两点准时来到，顺着街道一段段地冲洗，偶尔水管旋绕起来，她随手一甩反旋一圈，水花绕着她成为一朵盛开的彩虹，很好看。为此，我下楼去跟了她两天，就为捕捉她甩水管时水花飞舞那一瞬间。一层不染的街道并非天然而成。

冠状病毒如魔法把大家变成“木头人”——“ 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时候，环卫工人们仍然坚守在最脏最累的岗位上，其尽心尽责的身影和那些抗击疫情的“逆行者”背影，应该是同一种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