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农历猪年的岁末,很冷。延续到春节,这冷,夹杂了疼痛和眼泪、鲜血,还有死亡。一场疫灾,穿过某些口腹,降临人间。于是,自武汉开始,自湖北开始,山河病了,众生危难。
我的国,在本该最喜庆的日子里,街巷寂静,欢乐不现。
二
病毒肆虐,“活着”,成了无比虐心的祈祷。我的忧虑,除去谴责那些有罪之人,只剩无能为力的无奈。
书生一介,必听号召。宅起来,不添乱。照顾好家人与自己,也算尽到公民责任。我能保证的,只有我为这场灾难写下的文字。它们一定有良知,不谄媚,不恶俗,良善之心不泯灭。
三
1月27日,大年初三。空荡荡的城市,一群天使行色匆匆。
138名医护人员,从云南省第二、第三人民医院,昆医科大附二、附三医院,省老年病医院,省中医院,抽出。
疫灾当前,他们大早集结,驰援武汉。
他们,是逆行者,是战士,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也是父母手心的宝贝;宝宝的父、母;最爱美的姑娘、小伙;家中,顶梁的大柱。
他们向东北方向疾进,只因,同气连枝;只为,共昐春来!
四
幼年时,被外婆监督读《诗经》。五岁的我,一遍遍地问:什么是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
成年后,我才完全清楚,这些诗句最终表达的是:与你,在一起!
五
我肉身寄居的南高原,很美。草木葱茏,花香鸟语,四季温润。可是我的云南,真的,不富足。
谷深,山瘦,一些村庄的日常,极窘迫。我许多的公职朋友,暂离城市和家小,在扶贫的村寨里,跋山涉水、辛劳忙碌。一心要带领父老乡亲,早日走出贫困,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武汉疫灾,得知消息,在深度贫困县宁蒗,牦牛坪村的村民们连夜冒着大雪,背出家中的土豆,捐献到指定地点装车。
村民说:没有资金,但我们有土豆!
是的,“我们有土豆”,我们还有蔬菜、瓜果和药材。峨山县的萝卜、莴笋,建水县的洋葱,河口县的香蕉,昭通市的苹果、红糖,文山市的三七……青山一道同云雨。经济不发达,我的云南,可以把家里有的物品,捐出来,送过去。
人心,有温度。平凡人的崇高,许多时候并不轰烈。
六
立春,子鼠年正式抵达时,我许下心愿:疫灾消失,万民太平。
一位眼科医生离开了,34岁。他曾吹响哨声,想拨开云雾。他曾尝试拯救地球。那日,我的人生中,第一次为素未谋面的人,失声痛哭,夜不能寐,抽泣到无法自控。
我仿若看见他扬起自己的衣裳,要裹紧寒风里的人们……
武汉悲戚,我亦哀伤!
七
“把全村最硬的‘鳞’都给你”!
云南第三批援鄂医护,其中,有我的远房表妹,于2月12日出发。三批人员,都是南高原医学界最硬的“鳞”!
《封神演义》中,为拯救龙族,全村的龙,把最硬的鳞都给了少年敖丙。今天,云南也把最硬的“鳞”,送往湖北,去保那方安宁。
只因,“我悲伤着你的悲伤”。
疫情过后,必须一个不少,全部回来啊!
八
这个春天,有种力量,让我泪流满面。
我再次朗读古老的句子: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与子偕行!
(作者:师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