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9-12-26 10:04石磨声声,碾响大山人家的日日夜夜,从农家拉扯出一串串美丽的故事。石磨声声,吟唱出乡民们世世代代的几多辛酸、几多无奈、几多欢乐。岁月苍茫,时光悠悠,锃亮的犁铧和古朴的石磨,交替耕耘着大山里的艰辛,大山里的荒芜。
故乡就在盐津县牛寨乡山峦中。记得儿时,这儿水枯地薄,无法垦田种植水稻,乡民们只能种植包谷,包谷饭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当地农民的主食。乡民们以缱绻情怀年年安守着久远的原始农耕,辛勤地梳理着包谷的发芽、长茎、抽天花、蔫须、成熟,没有情趣来消受斜风细雨的抚摸,也没有情趣来感悟草长莺飞的舒畅,但他们却十分偏爱秋天金灿灿的硕果累累。
还依稀记得20世纪70年代初,乡亲们常用的石质器物是石磨、石碓、石条子、石火炉等。老家的石磨是进入我记忆中较早的事物,较大的石磨磨干物,较小的石磨磨湿物。石磨上下两扇,外观呈圆柱形,上扇顶端漏斗形,是添加待磨食物用的,漏斗底凿一孔通到下扇,上扇横向凿一个通眼,嵌入木头做成横杠,横杠两端各凿两个竖直的眼,中间凿一孔是穿上下扇的磨芯(轴心)用的。两端的孔眼挂木担钩用的。上下扇横切面接触处是用扁錾錾出的规则的齿路,上下扇齿路方向相反,食物主要是由这些齿路通过人力按顺时针方向推拉咬碎磨细的。
那年月,乡民们把稻谷肩挑背扛回来之后,连谷壳一道放入石磨中磨细做饭吃。拉磨一般在天黑之后的煤油灯下进行,能听到拉磨的声音人们心里乐滋滋的。石磨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两副,较大石磨,磨干物如包谷之类;较小石磨,磨湿物如豆浆、粑粑之类。粮食富足,石磨就用得多,磨损就快,一年就得修凿一两次。推磨一般在忙完坡上的农活的入夜时分进行。推包谷面时,少添点包谷进磨芯,面粉就推得细,推完还要用筛子筛,粗糙的糠皮做牲口饲料。推磨是一件非常艰辛劳累的活计,力气小了是根本推不动的,推累了那磨的转数就会自然慢下来。记忆中,我家推磨推得最多的是我那苦难一生的娘亲。几乎每晚都要推5公斤包谷,直推得精疲力竭,磨子也转得有气无力的。石磨声声,声声敲打着母亲那些沉重的夜晚。声声石磨,一圈又一圈磨合着山村多少艰难困苦的日子。
石磨上下扇齿轮的方向是相反的,那些齿轮分隔成规则而均匀的三角形,上下扇正中间凿了孔用硬木棍把上下扇串起来,比较固定,那样就能更好地磨碎食物。石磨经常使用容易损坏,修石磨的工程倒也不很复杂,把上扇抬下来放在两条板凳上,下扇是已经嵌在磨盘里了的,就在磨盘里也能修錾。錾修只是在原来齿轮的基础上,把錾子槽痕錾修深一些,使齿轮更锋利,錾修的齿痕高低深浅必须均匀,那样才不会跳磨,反之推起来就会发出“嘣嘣嘣”的响声,还跳个不停。
时间斗转星移,到了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到户。此时,石磨的声音才在乡村里真正欢腾起来了。乡民们干劲十足,每家仓库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充实,笑脸一天比一天灿烂。大浪淘沙,不知在乡村中悠扬了多少世纪的石磨,在“竞争上岗”的角逐中“下岗”。石磨终于从历史烟云中渐渐退隐下来,在乡间还偶尔能见识到它们的身影,只是已经躺在屋角田边,彻底没有了发言权。
石磨声声,悠扬深远,声声石磨,古朴凝重。
(作者: 刘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