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

少年时正值“文革”时期，无法好好学习，那时无意中碰到了村里的黄大哥。

黄大哥正在巧家县农业中学读书。那个年代读农中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儿。于是，黄大哥总是隐瞒自己还在读书的事实。却又总是躲在自家房前屋后默默看书。整天胡闹的我，觉得黄大哥有点“特别”，就主动走近他。他没有因我小而拒绝我的亲近，还给我一本小人书《鸡毛信》看。我很快被书里的情节吸引住了，看完已是深夜，巴不得再借一本看看。心里就盘算等明天去还书，得感谢感谢他。我第二天到街上买了10颗水果糖，还书时给了他6颗，他也挺高兴的。也许因为找到了知音，他又给我拿了《苦菜花》《黄继光》两本连环画。《苦菜花》的苦难、黄继光的壮举都令我刻骨铭心、念念不忘。后来我们又互相交换看了《董存瑞》《邱少云》《红色娘子军》等若干连环画。

1975年，我读五年级了，就不满足于看小人书了，开始向黄大哥借大部头的作品来看。黄大哥怀疑我看不下来，又不好拒绝我，就顺手给了我长篇小说《敌后武工队》。我读小说时就忘了时间、饥寒。好在父母不识字，只要不影响做家务事，都不干涉，任由我读。遗憾的是点着煤油灯夜读，连吐痰和鼻涕都是黑的，母亲又不厌其烦地喊：不要读了，睡了。无奈只好吹灯睡觉。断断续续不到半个月时间，我就读完了《敌后武工队》，还书时，书保持原样，没有半点破损。我还和黄大哥吹起了书中的许多英雄人物。黄大哥知道我读完了全书，非常高兴，又给我读了长篇小说《迎春花》，再后来给了《红岩》……

黄大哥的书已被我全部读完。读书已经上瘾，于是我就去挖树桩卖给食品组换钱买书。我有时候找到一个树桩，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挖起来、劈开成柴、背去卖。等凑到将近10元钱左右，就跑到县城新华书店买书。我家离县城来回80多公里路，一般都是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到家。如此多次，我先后买了《方志敏》《长征回忆录》《林海雪原》《烈火中永生》等书。我把这些书一一读过，已经到了初中二年级。

在高寒山区，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背。上街赶场20多公里，来回都全靠背。上山找柴捞草、扛圆木、背农家肥和洋芋种子到地里等都是苦力活，当脚手软腰杆无力的时候头脑中就会浮现出小萝卜头、江姐、许云峰、董存瑞、邱少云、刘胡兰、小兵张嘎等英雄人物，于是自然就浑身有力、轻松许多。每当肚子饿了、极度劳累的时候，想到书中的许多人物，就会舒坦许多，饥饿和劳累似乎烟消云散。这一奇怪的现象，当时道不明白，现在才知道，这就叫榜样的力量！

作者：朱 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