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少年｜小树精的梦（上）

哦哦，首先要告诉你们，小树精呀，是一些很小很小的小精灵，有着大大的眼睛，透明的小翅膀。当你走进森林里时，如果看到空气中有一些飞舞着的小亮点，像一颗颗闪光的绿宝石，那就是小树精。

哦哦，再告诉你们，每一棵树呀，都会有一个小树精。它像妈妈爱小小孩子一样爱着这棵树，守护着它，陪着它一块长大……等这棵树老了，倒下了，小树精就再找一棵新的树，去爱它，守护它，陪着它一块长大……

不过请别担心，小树精当然不会老是换来换去，只要没有什么意外，一棵树可以活得很长很长，小树精也可以陪伴很久很久。

小树精们成天在森林里玩耍。它们很开心地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亲吻花儿，拥抱虫子，把树叶当飞毯，带蜗牛去旅行，跟金龟子玩耍，躲到花心里说悄悄话，要不，就骑到小鸟背上，到密林深处探险，或抓住小鱼背上的鳍，在山涧流泉里冲浪……

玩够啦，就回到各自的树上，像小孩子回家一样。

那些树都绿油油的，每一片叶子上都凝着一颗露珠，就像盛在碟子里的甜点，等着小树精来吃。要是树开花了，花儿们会在花蕊里藏一滴蜜露，也留给小树精吃。

吃饱啦，它们就钻到树胡子（一种毛茸茸的植物，喜欢缠着树干，像胡须一样悬垂下来）里睡觉，那绒绒软软的树胡子呀，就像暖和的小睡袋，睡在里头，能做很多美好的梦……

有一个小树精正在做梦。

它梦见自己在天上飞，脚下是青青的大山，山上站满了树，树上开着大朵的花，红的黄的白的蓝的还有紫色橙色的，太阳给所有的花朵都镶了一道金边。风吹过，树和花摇摆着，海浪一样绵延到天边。

它还看见了人，小牧童坐在牛背上吹着短笛，小女孩拎着篮子在河边洗衣，老奶奶在喂鸡，老爷爷在晒太阳……

它还看见了水。

小溪潺潺，泉水叮咚，瀑布哗哗……大山仿佛是一条绿甲绿角绿须绿爪子的水龙，摇一摇龙头，波光闪闪，动一动龙尾，水花四溅。到处绿汪汪水灵灵，那些树隙石窝里，像汤匙一样盛着一勺水。随便刨开一层落叶，那洼处很快就会渗出水。扳断一根藤条，立即就有水冒出来。在树上轻轻一拍，仰着头，就有水珠纷纷滴到嘴里……

小树精用脚尖在树梢上一点，就弹到另一棵树梢上，再一点一点，就像踩响了一排钢琴键，发出一串流水般的琴声。

一片树木环抱着一个镜子样的小龙潭，水面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

龙潭旁是一棵大树，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大伞，在水面上投下一大团浓荫。树上裹着一层树胡子和藤萝葛蔓，就像穿着一件绿袍子。不时有麂子、马鹿、山狸猫、黑熊、豹子、野猪野兔小岩羊小羚牛来喝水，喝够了，就甩着满头满脸的水珠跑开了。也不时有孔雀雉鸡白鹇杜鹃斑鸠喜鹊画眉云雀蜂鸟栀子花雀飞来，栖在树枝上，对着水面梳理羽毛，那倒影就像水面开出的花……

这是它的树。

小树精高兴地跳到树上，调皮地揪着一缕树胡子荡起了秋千，荡到一根树枝上，又滑滑梯一样滑到另一根伸向水中的树枝上，然后一直滑向水中央。它一张嘴，咕嘟，一颗露珠就滚进肚里，一低头，就看见水面也有一个它，对着自己笑嘻嘻。树摇晃着，更多露珠滴哩嘟噜落到水中，打碎了它的影子。

突然，一颗大露珠滚过来，小树精忙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咬过去，那颗水珠却倏地跳起老高，小树精脚下一空，重重地跌下。

它醒了。

原来是一个梦。

小树精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四周一片静寂，没有树，没有小树精，那个镜子样的龙潭，那些小溪流，那些泉水，那些瀑布，那些小动物小鸟，都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有一个又圆又大的月亮，像颗大露珠，颤悠悠挂在天上。

月亮上有一团凌乱光秃的树杈，像一只怪手，伸着很多手指头。小树精就坐在一个指尖上，小得像一只蚊子。

那是它的树啊！可以荡秋千滑滑梯的树，可以抓着枝子一直坠到水面上的树，树冠如亭亭伞盖的树，干硬枯槁，焦脆的枝子一碰就碎。

树下的龙潭成了一个凹坑，坑边有一圈圈水纹线，却没有一滴水。

作者简介湘 女 本名陈约红，儿童文学作家。作品多次入选 《中国年度儿童文学作品选》《中国优秀儿童文学作品选》等各类选本及佳作文集、中小学阅读文本等， 已出版文集《湘女自然文学精品丛书》《红渡船》《指尖上的精灵》《长翅膀的山》等。散文《父亲的故乡》获首届冰心文学奖散文佳作奖，长卷散文《赶马人的城》获云南省第四届文学艺术基金奖文学二等奖，儿童散文集《红渡船》获云南省2015年文艺精品工程奖，儿童文学《雪门坎》《白石岩》分获第一届、第二届儿童文学金奖，长篇儿童小说《飞鱼座女孩》获2015年首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铜葵花奖，儿童散文集《长翅膀的山》获2017年上海好童书评选“好童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