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的述说

俗话说，“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其实，滇东北腹地有着“中国瀑布之乡”美誉的大关黄连河瀑布，虽然不能与举世无双的德天大瀑布媲美，也不能与亚洲第一的黄果树瀑布齐飞，但深藏在磅礴乌蒙深处的大关黄连河瀑布，亦是人生旅程中不容错过的一个驿站！

那里的山，是值得看的；那里的水，是有故事的。听过黄连河的水，看过黄连河的瀑，也许，我们会在不经意间对这里原始的山川和天然的水瀑，顿生景仰，心生释然。

黄连河归来，心里总是在想，该好好写写自己心仪的黄连河，写写那里的风景、那里的人，写写黄连河的诗意、缠绵和悱恻，写写黄连河“大苦大寒”、苦尽甘来般刻骨铭心和回味悠长的故事。

我曾无数次路过大关，残留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20世纪80年代初，昭麻二级路还没修通以前，遇到昭永公路塌方不能通行时，从永善到昭通唯一的通道便是从永善县团结乡，借道大关县木杆镇、高桥镇、寿山镇，到岔河上国道213线。

那时的大关县城，便是213线上的一个驿站。南来北往的车流、人流，都得经过半山腰上集镇一般的县城。也就是那个年月，便到过大关。到过黄连河，走过水帘长廊、滑过大滑板，钻过白象洞；到文化街，见过摘录我的诗句珍藏、能随口吟诵的美女“粉丝”李荣幸，见过《大关报》刊登我的诗文、给我发10元稿费单的赵廷臣、李荣福，见过小有名气、出专辑、送我歌碟的毛利燕……

也是那前后，在大关县最高级别的常委会议室，参加过市文联组织的采风创作笔会，我便写过一组《我和大关有个约会》的诗，著名作家夏天敏老师，犹如牵线搭桥的媒人，端坐在文学的深处，激情澎湃写意人生……3次到过大关黄连河，那是20多年前的事情。

2002年，昭麻二级公路通车后，挂在天空的大关县城，以路为街的顺城路便不再拥堵，出川入滇的人们，便在笔架山和黄连河的心底穿心而过。2015年底，随着新建的昭（通）麻（柳湾）高速的通车，大关山城的万家灯火，便常常在心中疾驰而过；“接官厅”的喧嚣、肃穆与寂静，便深藏心底。

那以后，我曾想有朝一日能带着自己的家人，到大关访友，品大关火腿饼、吃大关凉粉，到翠华山寻梦，到黄连河探幽，已然成了遥想当年的记忆。

今年7月，随40多位昭通作家一起，再次走进大关，走进黄连河。怀揣2006年创刊的《大关文学》，当我“从名气不凡的溪洛渡出发/沿流金淌银的金沙江顺流而下/在大毛滩右转一个湾/沿团结河逆流而上/翻过干顶坳/我就走进了真实的大关//穿越现代文明包裹的黄葛古道/我看见了黄连河的怀抱里/一座挂在天空中的城市/那个数百年前，为宫廷/进贡翠华茶叶的地方……”在大关，当我手捧飘散墨香的《文化大关》，与散文酿酒的“隔壁老王”把酒言欢时，让我重新打开了一扇通往大关的文化之门，让我得以亲近黄连河、走进黄连河的更深处。

我相信缘分，相信今生与山水相连的大关有缘。这份情感，与磅礴的乌蒙山水有关，与金沙江有关。发源于五莲峰麓的关河，从大海子一路穿山越岭，带着龙树河、洒渔河、横江的寄予，一路欢歌，汇入金沙江，江河交融，滚滚东逝，留下了多少关于人、关于山水的故事和传说。

到大关，不得不去的是黄连河。关于黄连河，据说就有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从前，黄连河地区山清水秀，苗家人在这里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有一对苗族青年，小伙子叫阿鲁素，姑娘叫阿曼帕。阿鲁素是有名的猎手，平时不仅猎物最多，而且对付威胁人畜生命的豹子老虎，全靠他领头剿灭。阿曼帕是绩麻织布的能手，她绩的麻又白又柔软，织出的花衣最好看。阿鲁素与阿曼帕在劳动中相识，在对歌中相爱，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那年，姑娘家准备好了嫁妆，小伙子家布置好了新房，良辰吉日已选定，两人即将完婚。不料，旱魔却突然降临黄连河，溪水断流，草木皆枯，百姓受苦受难……当人们得知，必须有一男一女舍身跳崖，用鲜血驱逐旱魔才能转危为安时，阿鲁素和阿曼帕为了拯救乡亲，作出了伟大的选择，用生命换回了黄连河的青山与绿水……他俩双双化成婀娜多姿的瀑布，永远留在了黄连河。为了纪念这对苗家青年，人们就用他们的生活经历，为每个瀑布取了十分美妙动听的名字。

关于黄连，关于黄连河的传说很多，我一直在想，除了这个传说，典雅幽深、宁静悠远的黄连河，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很苦”的名字呢？大关有条“红旗渠”，那就是大关人历时40多个春秋修筑的“出水堰”，这条挂在关河东岸连绵起伏的半山腰、近80公里长的出水堰，把玉碗镇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出水洞”里潺潺的清泉引了过来，解决了一万多群众的饮水难问题，滋润着玉碗、翠华镇两万多亩土地，也滋润了翠华山的雄奇秀美，成了黄连河景区一道靓丽的美景。我在想，如此规模的浩大工程，是多少人执着坚韧、挑灯夜战、流血流汗，一代接着一代干，用心血写成的诗行，用生命谱写的乐章，当我们走进大关这个乌蒙雄关古镇时，我们可以探究峡谷文化、驿站文化的悠远，当我们徜徉这个“中国瀑布之乡”细数流泉飞瀑时，我们体验到的是“苦尽甘来”惬意和欣慰。

不同版本的“古籍药典”，对大苦大寒的“黄连”更是褒奖有加。黄连救人于危难，造福山里乡亲，那才是先苦后甜呢！也难怪，黄连河的水，也就圣水一般高洁，也就集山野之清幽，集自然之灵性，赐予了大关人一份厚礼！

黄连河，之所以叫“黄连河”是不是也有此寓意呢！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水，是黄连河的灵魂。第一次到黄连河，虽然时间久远，早已记不清当年就着山势，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跋涉了多久，但记忆中的对歌台、大滑板、水帘长廊、白象洞，依旧是记忆犹新的。沿着当年简陋的山道，如今已是青石板铺就的步道，再次领略了黄连河不老的风姿。不同的是，山里的石板路好了许多，大滑板的“原生态”却少了许多。

黄连河，有奇峰异石，有古树名花，有云海雾涛、四季变换，无以复加。当我以一种忘我的心态，走过对歌瀑、团圆瀑、水上舞台、洞房瀑、月老鸳鸯瀑、银线瀑、大滑板，走出水帘长廊，当年的黄连河记忆依旧，风采依然。

在幽谷丛林中穿行，溯流而上，时而溪水在身旁汩汩淙淙，犹如细语倾诉，为你拂去一路风尘。大家相互吆喝着、鼓励着，用力向上攀爬，用心收藏每一处风景。

流连于沿途的景致，我有些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了后面，中途有半途而返的同伴下山了，我也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加油啊，前面就是团圆瀑了！”有同伴在大声鼓动着。没有跋涉，何来远方！心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激励着，坚持着，与大家一道走完了全程，圆了再见黄连河的梦！

黄连河的水，柔水三千，或包容婉约，或粗犷浑厚，或浪花朵朵；黄连河的瀑，流泉飞泻，或蜿蜒曲折，或径直垂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以不变的风姿、多变风情，带给每一个走进黄连河的人，一份生活的态度感和生命的仪式感！

当我们跋涉在黄连河碧翠的山水，漫步在出水堰幽光犹存的堤岸，当年那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仿佛就在眼前，那战天斗地的号子仿佛还在耳边。

是啊，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黄连河的水，是灵性的，可以阅读，可以聆听，可以倾诉，是不是可以启迪人们理性的思维，学会哲理的思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