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9-10-31 10:052019年8月5日,我没有穿过街道上阑珊的灯光,到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的金沙江边散步。那个寻常的傍晚,我坐在农业农村局闷热的宿舍里想起了有关自然、关于苹果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十五六年前,我的母亲生了一场病,父亲又去了北京务工,父亲的妹妹来看我的母亲,提了一大袋苹果。在幼年的记忆里,那时苹果是多么美味呀,让我不禁隔三岔五就去拿一个吃,母亲的病好了,那袋苹果也差不多被我吃完了。
十多年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偏远山区的孩子有很多东西都没有真切见过,比如飞机。那时,故乡万里无云的天气里,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蔚蓝深远的天幕上,有比蚂蚁还小的飞机划过,留下一行笔直的白色轨迹,要过很长的时间方可消散不见,给那时的少年留下无垠的遐想。再比如苹果树,2016 年春天,那个在少年时代看到过飞机模糊印象的我终于在昭通见到了苹果树。原来,苹果树的外形和梨树差别并不大!
学院安排我们外出实习,我被分到了户籍所在地——昭通。我作为肥料销售人员,在一个月内,几乎跑遍了整个昭鲁坝子。那些日子,被阳光镀亮的云团在天空中或散或聚,昭鲁坝子上的苹果树正在开花,有的粉红、有的洁白。白天我们拜访经销商,收集市场上肥料品种的信息,晚上,到村子里去组织农民召开果树施肥培训会。也就是在那里,因做苹果肥料肥效试验的缘故,我初次在远离故乡的高原上拿起锄头给果树松土,双手充满了力量,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在滇东北故乡群山的褶皱间翻耕土地的情形。
之后不久,单位放假,我没有回到威信县,而是用公司发放的少得可怜的实习补贴买了一张开往炎山镇的车票。炎山,乌蒙骄子龙云的出生之地,炎山的脚底下,有一条我梦寐以求却未曾抵达过的大江。就是那年,在那个苹果花开的4月,我独自一人上了海拔3000 多米的大山包,下到金沙江峡谷,去了炎山,也去拜访了在滇东北群山最低处奔流不息的金沙江。
如今,在金沙江畔的城市里做着一份与农业有关工作的我,遥想起几年前在昭通的那个春天,依然激动不已。唯一遗憾的是,苹果树结果子的时候,公司安排我去了楚雄市,我在昭通的实习戛然而止,没能看到苹果在低纬度高原日渐成熟的过程。
受到作家阿来的影响,近来偏向于阅读自然文学。利奥波德在《沙乡年鉴》中写道:“人们在没有一个农场的情况下,会有两种精神上的危险,一个是以为热量来自火炉,一个是以为食物来自杂货店。”这句看似普普通通的句子,其间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自然才是万物之母。世间什么最重要?阳光、土壤、水源、植物,其次才是动物。是的,自然赋予了一切。
我好几次从水富市坐车去昭阳区出差,在海拔逐渐抬升的过程中,看见车窗外的群山郁郁葱葱,天际澄澈清明,大山的子民就依附在这山明水净之地。原来,人和自然是可以相互成就的。而阶梯似的群山尽头,就是昭鲁坝子,坝子里种满了苹果树。
昭鲁坝子平均海拔1900 多米,年日照时数约为2000 小时,对于一个在潮湿、闷热、寡照的低海拔地区待过的农技员来说,当然能够知晓这样的气候优势对于果树的意义所在。文件上总说农业产业发展要因地制宜、要适度规模,那么,昭通人算得上是没有辜负那片宽广的土地,可以在坝子上找到一个较为成功的范本。春天的时候可以看到近50 万亩果树开满了或洁白或粉红的花,绵延到远方的地平线,引蝶招蜂。更有无尽的游人把照相机的焦点对准了在枝头闹着春意的花蕾,花香若清晨的雾气一样笼罩着这片古老而又焕发了勃勃生机的土地。夏天,在高海拔的坝子上,充足的阳光使果实日益成熟,果实有了特别的芬芳和鲜艳的色泽,昼夜的大温差又促使其中的糖份不停聚集。秋天,随处可见大自然恩赐的果子,苹果成熟特有的气息也使人们疯狂起来,四处寻找商机的老板们开着货车来到昭通满载而归。发源于鲁甸县的河水,自南到北穿过坝子,灌溉了50 万亩苹果树后依然清澈,浩浩荡荡地下大关县、经盐津县,在水富市纳入了金沙江。
在滇东北,有一座在50 万亩苹果园中崛起的城市,那里,人们可以采撷大自然最为珍贵的果实;那里,人们可以享受到现代文明带来的多数便捷;那里,自然与城市似乎没有明显的界限。一座城与果树的深度融合,是城市与自然的深度融合,这是值得称赞的事情,政府主动把自然纳入了城市的发展规划,让我们在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城市里不再感到惶恐和迷茫,也让一座城市充满了温情。
( 作者 廖 号: 供职于水富市农业农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