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9-09-09 09:22小时候最怕下雨了,因为从祖上继承下来的茅草房总是漏雨。局部翻修了几次都没彻底解决问题,只要雨水稍微大一点,就变成了“外面下大雨, 屋里下小雨”,锅碗瓢盆都要拿来接雨水,水滴落下发出的“叮叮咚咚”的声音,特别烦人。特别是到了秋雨绵绵的季节,由于经常漏雨,家里总是很潮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同时,也很担心房子垮塌,因为我看见有雨水漏在墙上,墙体潮湿了,墙上的泥土会落下来,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慌。小时候还特别担心发生地震,记得有一次地震后,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在家里睡,大家集聚在沙沟埂上,百无聊赖地坐着,一直到深夜都不敢回家睡觉。在那个时代的云南省昭通地区,农村都差不多,有一半左右的人家住的都是茅草房。
然而,下雨还不是最让人害怕的,最害怕的是村里的沙沟涨洪水。记得有一天傍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20多分钟后,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山洪就从村子后面的沙沟里铺天盖地而来,冲破了沟堤,直接把王家的猪圈后墙冲垮,把两个小猪儿卷走,王老二一边哭喊着“我的猪儿”,一边顺着洪水去追小猪。伴随着王老二的哭喊声和水声,污浊不堪的洪水裹着垃圾流到我家门前。当年我也就十一二岁,吓得赶紧把小门关了,可洪水还是不管不顾地从门缝里往家里涌,我慌忙地找了些稻草塞到缝隙里堵水。看着泥浆水涌进屋檐下的兔子窝,我真的是欲哭无泪,明明知道兔子要被淹死了,可又不敢开门出去救它们,因为一打开小门,洪水就要涌入家里,更何况出去后,也特别害怕自己被洪水卷走。幸好那次的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洪水退后,急忙查看兔子的情况,两只大兔子和4只小兔子全部溺死,我辛辛苦苦养的兔子,就那么走了。那一次,洪水淹了半个村子,有两家人的房子在洪水中垮塌。
那次的洪水给我留下了十分难忘的印象,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睡梦中听到“呼呼”的北风声,总感觉像洪水到来时的轰鸣声,非常害怕。因此,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做梦都想住上不漏雨、不被水淹的好房子。
老房子所处的地势太矮了,一下雨就让人特别担心,父母亲就想重新选址修建新房子,可经济状况又不允许,便省吃俭用积攒起钱来,可辛辛苦苦10多年,仅仅攒下几百元钱。在那个时代,要建一间房子真的很难。
机会终于来了,20世纪80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到了云南边疆,我们村也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上开始售卖集体财产,我家花光了多年的积蓄又借了一些钱,购买了生产队的一间小瓦房。小瓦房占地面积35平方米左右,一共有两层楼,高高兴兴搬进小瓦房后,居住条件有了很大改善。瓦房与茅草房相比,通风要好些,漏雨了也好处理,加上几片瓦就行。
住上瓦房时我已读初中,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在顶楼上用木板、纸版隔了个小房间,用几片玻璃瓦从屋顶采光,用报纸裱糊后作为我的卧室。经过这一改造,明亮、温馨的小卧室很是安逸,到我家玩耍的小伙伴看见了,纷纷回家效仿,自己动手改变居住环境。由于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户,调动了大家的生产积极性,我们家当年的粮食就获得了大丰收,还养出了两头大肥猪。仅仅过了两三年时间,我们家又先后修建了一间瓦房、一间牲畜圈,住房条件大为改善。修建新房子时,村里的乡亲们都来帮忙,特别是墙体“封山”那天,来了很多乡亲,非常热闹,家里用火腿招待大家,昭通的“葡泉二曲”酒喝了好些瓶,直接喝醉了好几个,那种欢快场面至今已看不见。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们家是建不起新房的。改革开放后的头几年,村里很多人家都建了新房子,当年我还到“葡萄井”购买了石灰,把家里粉刷得白生生的,在门前种植了苹果树和葡萄,一家人生活在乡下也觉得很幸福。
农村有句老话说“树大分丫,人大分家”。1990年,我师范毕业后参加了工作,两年后要结婚了,在双方父母的支持下,我们东拼西凑花了1万多元,在昭阳区洒渔集镇修建了一间占地面积70多平方米的平房,在当时,乡街上建平房的家庭不是很多,我们也算是提前住上好房子了。修建房子时,搬砖、拌灰浆等很多没技术含量的苦力活都是我自己干,房子修好了,人也变得又黑又瘦,手上有了厚厚的老茧,但有了自己的小窝,再苦再累心里面也是非常高兴的。当时我一个月工资就140多元,算了一下账,要10年左右才能还完修房子的欠款,可让人惊喜不断的是,工资在不断增加,几年时间,由100多元涨到了1000多元,翻了几翻,我和妻子齐心协力,用了不到3年时间就还完了账,到第4年有了点存款,就又把第二层房子也建起来了,家里有了150多平方米的住房,居住条件已经比较好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了10年,2002年时,由于工作变动,我们举家搬迁进城了,最先是7万多元购买了一套76平方米的小区房, 后来又换成了一套136平方米的,居住条件是越来越好。现在想来,改革开放后,我们家每10年左右换一次房子,住房面积越来越大,小区环境也是越来越好。工作之余,我还在家里养了些花花草草来美化环境。住在钢筋水泥砌成的小区房里,不用担心天上下雨房子会漏水,更不用担心房子被水淹、会垮塌。能生活在城市里,住上环境优美的小区房,这是我小时候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的。
能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这都归功于工资的不断上涨,没有工资的上涨,没有钱想买房肯定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最根本的原因,我觉得还是因为我背后有个强大的祖国,没有和平稳定的环境,没有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哪来人民群众的幸福生活。特别是近几年,国家大量建设保障性住房,解决了很多城市低收入家庭的住房困难问题。同时,国家还大力推进棚户区改造,有的市民一家人就分到了几套房子,一下子拥有了上百万的资产。同时,在广大农村地区,国家实施了农村危房改造工程,很多困难群众在国家资金的补助下,推倒了破旧的土坯房,修建起了漂亮的新房。唐代“诗圣”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梦想,正在逐渐变为现实。
回老家时,我爱与村里的老人们吹牛,老人们喜滋滋地告诉我,现在国家的政策太好了,上了60岁的老人,国家还发养老钱呢;学生娃娃读书也不交书学费,还有免费的营养餐呢!他们都说现在的生活,太好了。是啊,在我家乡,家家户户都种苹果,很多乡亲都靠自己的辛勤努力住上了小别墅。习惯了过苦日子的老一辈,最能体会现在的幸福生活了。
我这个人爱怀旧,经常会向孩子们讲以前的艰苦日子,为此也被孩子们嘲笑我爱翻老“黄历”。我只想告诉孩子们,无论何时何地,人都要懂得感恩,不能忘本。我还想告诉他们,他们的长辈,曾经是怎样的起点,想要梦想成真,就一定要去努力奋斗。
(作者:赵磊明 系昭通市昭阳区融媒体中心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