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日报
2019-08-28 09:45◆颜昌军
我的家乡在昭通市彝良县,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地处云南省东北部的云、贵、川三省接合部。我是1986年出生的,出生在发界村。儿时的记忆中,20世纪90年代初期,是我经历的生活中特别困难的阶段。那时父母依靠耕种土地、到乡街子上帮人缝补鞋子维持家庭开支。
我家里土地少,粮食不够吃,父母为了多种植粮食,不得不承包邻居的田地耕种,父母靠辛勤的劳作,让家里的粮食基本够吃。为了家里的日常开支,父母无论天晴下雨、骄阳寒冬,只要是赶集天,都会前往毛坪街、彝河街上帮别人修补鞋子。父母5角、1元、2元地积攒,一天下来只有10元左右的收入。夜幕降临,父亲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驮着疲惫的母亲,匆匆赶路回家。
那时候一到天黑,妹妹就哭,听着、听着,我和哥哥也开始激动,兄妹3人哭成一团。那时候没有修通到村的公路,父亲将自行车寄放在孔家河坝亲戚家,经过木桥过洛泽河,步行半小时才能到家。还在半路上,父母就听到我们的哭声,会回应我们:“来了,不要哭了。”听到父母的回应,我们兄妹很是高兴,更是期盼,擦干眼泪,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饭桌上,基本上就是一个白水煮菜,加一个蘸水,有亲戚来时饭桌上才会添一个荤菜。全家人围坐在土墙瓦房里,在5瓦的灯泡下吃得舔口咂舌,脸上挂着幸福。因为要帮忙做饭,煤炭灰经常抹在妹妹脸上,母亲说她是“小花猫”。
因为我们兄妹读书,给家里增加了经济负担,父母最发愁的就是新学期开学,三姊妹的学费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兄妹3个学费在300元左右,每学期刚要开学,父母就开始计划攒学费钱。2000年,哥哥考取了云南省中医学院,光学费就要4000多元,母亲为了让哥哥读书,只能借民间高利息的借款。现在想起来很是感恩父母的操劳、感恩父母的付出。
2002年是特别难忘的一年,那一年家里修建了房屋。由于那时公路不通,所有的建筑材料均靠人背马驮,成本就高。父亲为了节约成本,修建房屋的砖是自己制作、自己烧制。那些日子父亲三更半夜要起床向窑子里填煤炭烧砖,很是辛苦。前前后后耗时1年时间,家里才把房子修建完成,也因此欠下一些债务。一家人为此一直省吃俭用,到2006年才将欠款全部还清。
父母是本分人,对待生活的艰苦,总是选择坦然面对。面对生活的压力,他们总是抬头挺胸,不管再困难,从来都是把我们的教育投入放在第一位。父母常常对我们说,只有多读书,以后才有出息,才能改变命运。正是在父母的鼓励与期盼中,并经过他们一言一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一直坚定着努力求学的信念不动摇。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鞋子破了以后很少会补了再穿,所以补鞋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父母面临失业,年纪老去又无法外出打工,想去想来,父母还是决定回家管理田地。
2012年彝良“9·07”地震以后,县委、县政府开始引导大家发展花椒产业生产自救,一时间所有田地都用来发展花椒种植。“小小花椒树,致富大产业”,如今,花椒年年丰收、价格也很稳定,家家户户每一年的产值比种植水稻及玉米强几倍。父母终日在花椒园里忙碌心里都是乐滋滋的。2018年,在政府支持下,家乡人民将地震毁坏的水渠进行了翻修,建成了高质量的“三面光”。看着清澈的水快速向前流淌,冲向村里的花椒地,浇灌着一片片沉甸甸的希望,富足着老百姓的钱包,人人喜上眉梢。
如今,义务教育阶段免除一切学杂费,学校还提供免费的营养餐,教育质量不断提高,我们的下一代不再为孩子的学费操心;各种惠农政策涌向农村的每一个角落,党和政府引导着家乡群众向着脱贫致富的目标冲刺;水泥路村村通,人背马驮的岁月一去不复返;特别是大型易地扶贫搬迁安置项目建设,选址就在我们发界村,将有3万贫困人口搬迁到该安置点。安置房、工厂、扶贫车间、学校、医院等配套工程相继建成,贫穷的山区人民必将斩断贫穷的根,向小康迈进。父亲散步时,经常拍下一张张安置点建设的照片发给我们,他欣慰地说:“以后看不到现在的样子了,拍起,以后看。”
看着家乡的巨大变化,见证着贫困山区变为城市,经历过贫穷苦难的我,倍感祖国的伟大与富强。每次路过毛坪街、彝河街我都会到父母曾经摆摊的位置看看,并由此回忆起那些艰难的日子。
(作者系昭通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