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9-08-02 09:58有了灯光,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一边干活,一边“摆龙门阵”,那种温暖和温馨,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 管在城 市或乡村,在我脑海中,总有一 盏不分昼夜 、不分四季的灯 ,照亮我回家的路。是故乡的水转换成了便于运输的电 ,照亮城市的灯光 ,带动人类的飞跃。
地球同步卫星拍摄的“卫片”,根据光斑大小、强弱程度可以衡量出城市群人口多寡、经济实力和发达程度。
在神州版图上,东部成片连块的光斑大于西部,沿海的光斑亮度明显强于内陆。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区域较为集中,其他城市为散点式分布。这是发达与落后、富裕与贫穷的真实写照,东西部差距,一目了然。在“雄鸡”版图上滚动鼠标,不断地放大我所在的城市。快速放大的过程,就像在时空隧道里穿梭,很快就回到故乡,回到了童年,回到与灯光有关的青春岁月。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灯塔,不灭的灯盏,总在迷失方向时被点亮。
那时候,农村还不通电,晚上唯一的照明就是煤油灯。“拇指大个宝,满屋都装不了”。说的就是煤油灯。点亮煤油灯的瞬间,整个屋子都装满了光。有裂隙的地方,灯光总会折射、反射,穿透缝隙,溢出室外。每户人家渗漏出的灯光,都会形成一道道光环,像彩虹似的穹顶笼罩在上空。
有了灯光,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一边干活,一边“摆龙门阵”,那种温暖和温馨,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自从有了电视、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每个人都成了独立“王国”,沉浸其中,很难再看到围坐在一起“摆龙门阵”的场景。
煤油灯昏暗的光线,照亮了房间。父母会摆出各种手势,投影到墙上。墙上出现了毛毛虫、兔子、老鹰、山羊、狗等动物的影子。劳动人民粗糙的大手,不影响用寓教于乐的手影为我们启蒙。
那些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中学。中学是道“铁门槛”,更像一道“拦路虎”,能够升学的继续深造,不能升学的只能回家务农,这是人生遭遇的第一次选择,也是遭受最残酷的淘汰。别无选择,谁都不敢马虎,淘汰就只能回家当农民。父母是农民,我的血脉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才可能改变命运,从事让人羡艳的脑力劳动。城里人看来,农民有土地,只要勤劳,“一亩三分地”里也能活得很滋润。要想活得更加体面和更有尊严,还需与土地较量,才能得到土地赐予更多的回报。
晴朗的夜晚,山那面县城的方向,电灯发出的光会射向天空,烧红半边天。县城就在远方,灯光是追求的目标和方向。远方,灯光在召唤着。农村的升学率一直不高。上夜自习,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这一搏,少数人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改变前途和未来。煤油灯,伴着莘莘学子熬过每个含辛茹苦的夜晚。煤油灯照亮书本,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刚上夜自习时,母亲来接我。我强烈反对。母亲放心不下,每晚都会找各种理由,去买一袋盐,买一颗顶针,买一盒火柴,买一个线团……理由是母亲找的,都是要来接我。放学后总能偶遇母亲,虽然看似合理自然,但在同学面前显得尴尬。
一次次劝母亲,她终于不再来接我。说出的话,就像泼出门的水,难以再收回。要为说出的话负责,成为了语言的奴隶。于是,即便想反悔也只能硬撑着。
放学后同学们四散离开,像憋了一夜的麻雀,终于从“窝”里飞了出来,到处都是唧唧喳喳的声音。我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到处都有电筒光射向天空,像城市的霓虹灯。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夜笼罩下的山村,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黑影。秋收了,父老乡亲们把那些包谷秆摞在一起。灯光射向草垛,就像有人一声不响地站在远处。觅食的老鼠受到惊吓,从暗处窜了出来,我们会吓得心惊胆战,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怕,都跟得很近,后退往往会带来连锁反应,踩着同学的脚尖。走在前面的人,有时候故意恶搞,发出惊悚的声音,制造惊恐的动作。电筒捏在手心,毛孔在张开,汗毛在竖起,鸡皮疙瘩在凸起。回家的路走得惊心动魄。和同学分道扬镳后,他们总用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来吓唬我。我摇身一变,成了冲刺百米的跨栏运动员,一口气跑回家,累得气喘吁吁。
父母会轮流出门迎接。只要听见脚步声响,父母大老远就出声问话。父母知道我内心的恐惧,只是自尊心作祟,在同学面前不肯放下面子。每次看见我满头大汗,母亲总心疼得几近恳求来接我,但都遭到我口是心非的拒绝。其实,我多么渴望,但就是不服输,还镇定自若,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现在想起,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当我看见家里灯光射出,照到竹叶上时,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看见灯光,就好像看见了希望。那灯光,是父母还在等我的信号。父母干一天农活也都累了,但尽管累,还得等我归来,他们才会睡得踏实。
不管在城市或乡村,在我脑海中,总有一盏不分昼夜、不分四季的灯,照亮我回家的路。看见灯光,就好像看见了我的亲人,他们总是默默地注视着我。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买了加工粮食的机器,用柴油机作为动力。这一举动,结束了每晚都要磨面的历史。后来,父亲买了一台马达,通过电容器转换,把动能转换为电能。家里布设的电线和电灯,纯粹成了摆设。只有逢年过节,父亲才会启用发电机。电灯钨丝发出的光亮,白得刺眼。所有的东西,都像镀上了一层白银。电灯的光亮,把漆黑的夜空照得像白天一样。灯光会随着单缸柴油机的转动变得有韵律有节奏,夜空的光束像在不断往高处堆积积木,更像刺破黑暗锅底的锥子,多么渴望戳穿阻挡地球和太阳的一切,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地得到光源。父亲为我们制造了不一样的欢乐。偶尔享受到电灯的光亮,让我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越发向往。无奈于大山的阻隔,只能远观灯火通明的县城,却不能用上清洁的电能。遥想更远的大城市,那里一定会夜如白昼,金碧辉煌。
多年以前,山里的父老乡亲也曾用水能发电机发电照明,只因线路上损耗严重,离电厂近的灯泡都会烧炸,远的则只能看见灯泡里的一根红线,还不如煤油灯的光亮。这种电灯,成为了笑谈。后来,只能割舍。
如今,山里人渴望与外界联通的梦想未曾改变,出工、出力、出钱,终于把电能运架到了各家各户,可是一个多世纪、几代人的梦。
看着“卫片”上东部城市的光斑,我一直怀疑那就是故乡的溪洛渡水电站输送去东部的电能。是故乡的水转换成了便于运输的电,照亮城市的灯光,带动人类的飞跃。自从用上并网的电,电价在降低,家用电器在增加。电灯也经历着伟大的变革,从钨丝灯泡到现在的LED。各种科技的更迭,快得让人咂舌。随着科技进步,灯泡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节能,灯光越来越亮,照得越来越远。
当前,祖国正在经历伟大的改革,人民生活幸福,国家变得强盛。在飞速发展的今天,我忆苦思甜,倍加珍惜科技改变的美好生活。
(作者:夏永旭 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云南省工业投资控股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