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日报
2019-06-30 20:12一日,听老人说某某与“新中国”是同龄人,我就盯着问,什么叫同龄人?我与新中国同龄吗?母亲一脸的慈祥,你和你表哥郭红星比“新中国”小1岁。我的好奇心又来了,我的乳名是曾祖父83岁高寿时为我而命名的,表哥的名字又有什么来头呢?母亲又娓娓道出那段岁月往事。
1950年3月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四兵团四十三师举行昭通入城仪式,舅母抱着几个月大还未取名的表哥去看热闹。解放军人人军帽上都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舅舅、舅母回家后商议,给小孩取名就以解放军帽上的五角星为名吧!表哥就叫郭红星了。
有人的名字,记载的是一段幸福甜美、令人振奋、兴味无穷的回忆,有人的名字,留下的却是一把插在心尖上,滴着鲜血的利刃!
我当知青时的乡村,与我同姓的一家农户,户主长我18岁,排行老三,按辈分我叫他三哥。一日,我去帮他家舂米,被留在他家吃饭。有一妇女忙里忙外,一忽儿为桌上添菜,一忽儿替碗里增汤。他家老老少少我大多认识,但未见过这个妇女,又不便问。正纳闷间,就听主妇叫唤,路长妹,给你二爷添饭!那妇女叫了我声二爷。我虽端碗去接她递来的饭,心下却暗想,这妇女姓路,怎么会叫我二爷?
三哥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便笑着说,我家这个大姑娘,在你还未插队来之前就已出阁了,偶尔才回娘家一次。噢,那为啥姓路呢?三哥叹了口气,唉,莫提那些陈年往事了,说起来就让人伤心!三嫂一下抢过话头,声音哽咽起来说,他二爷呀,路长妹和我,那一年差点就把命丢在路边了。
三嫂断断续续翻阅着那页早已发黄的日历。昭通解放的前一年,才腊月间,她家就断粮了,眼瞅着一家人这个年关都过不了。三哥就到二三十公里外的亲戚家借粮食。哪想他去了三四天还不见回来,三嫂心里急呀,就胡思乱想,他会不会路上遇到了野兽或是强盗?还是他丢下怀孕的婆娘,一个人跑到哪里讨生活去了?三嫂坐在家里,饿得前胸贴后背,心中像一团火,烧得口干舌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要到门外看几次,家门前这几座大山都要被她看穿了。实在忍不住,在三哥出门的第五天,三嫂决定上凉山找他!
那天,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又全是上坡路,三嫂也不知跌了多少跤。走出去5公里的路,又冷、又饿、又累。她想,死了算了,何必遭这份罪!转念又想,肚里的小孩产期就在这几天,总不能让她还没到人间就到阴曹地府啊。三嫂咬紧牙关,硬撑着往前走。隐约看到有个村子,她想,有了人家,总可以讨口水喝、要个洋芋吃。这时肚子突然激烈地疼起来,怕是要生孩子了。三嫂挣扎着挪到刚进村子的路边,小孩就急扑扑地生出来了!荒天野地,三嫂眼前旋转飞舞着一片金色的星星,昏倒在路旁。
也是三嫂娘俩命不该绝!村口一户人家出来挑水,救了娘俩。说到这里,三嫂大哭。
三哥见她已泣不成声,接过话来,他去借粮,亲戚也叫穷。跑了几天,十来户亲戚,东家拼点,西家凑点,总算借得50公斤荞麦,便冒着漫天大雪往家赶!傍晚到家,却不见三嫂。三哥想,家中无颗粒粮食,她恐怕到邻家乞食去了,便挨家逐户去找。全村都寻遍了,也不见她的踪影,只好悻悻回家。
第二天早上,三哥匆匆吃了碗荞稀饭,正要出门找三嫂,却见她抱着一个娃娃回来了。两人悲喜交加、抱头痛哭!
为了记住这个凄惨的日子,也为了让孩子长大后不要忘本,三哥给孩子取名路长妹。意思是,路边生下的女孩。
路长妹擦去腮边泪痕说,妈别哭了,那种苦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我们的日子比过去好上100倍,我们就要快快活活地过!
不久前,友人相聚。席间,友人两岁多的孙子绕膝而欢,遂问其名。友人答,国强。我说,名字“土”了点。友人反驳说,你我这一代人,经历和见证了祖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程,孙子们生活在民富国强的时代,要让他们记住,有了新中国壮丽70年,才有幸福的今天。而新中国成立70年的今天,是一代又一代中国有识之士探索、奋斗的结果。要让他们接过上一辈人传递的接力棒,跑好下一程!
来源:陈思文((作者系昭阳区广播电视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