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年味

 ◆罗昌华

我国现行阳历、阴历两种历法，有阳历和阴历，也就有阳历年和阴历年两个年节。阳历历法一年开元为元旦，阴历历法一年初始为元日，也就是春节。有史以来，故乡的农民每年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二十四节气来安排农事的，所以，他们对阴历十分在意。春节到了，春天也就来了，气候渐暖、万物复苏、春草树木吐绿，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又可以在充满希望的田野里播种了。因此，农村人对过春节看得很重，并把过春节视为真正意义上的过年。

去年，我回老家过年。入乡随俗，长期工作在外的我，大年初一就要走村串户给老家的长辈们拜年。出门就看见那些姑娘小伙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身着五颜六色的新衣服，足穿皮鞋或旅游鞋，谈笑自若，气质谈吐跟城里人别无二致。乡亲们说：“改革开放这些年，我们农村的日子一年更比一年好，种地不上公粮，不交任何提留，农民负担减轻。国家不断加大对农村的扶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实施科技兴农，家家户户都在种植业和养殖业上翻了身，再加上外出务工增加收入，农民吃穿有余，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犯愁。”徐表叔还告诉我：“现在的农村人平时穿得也不错，好些青年男女外出打工赚了钱买了手机，许多农户还买了电视机、洗衣机、打米机等家用电器，不像过去做件新衣服好像宝贝似的，平时舍不得穿，只有过年才拿出来穿几天。”

现在农民的日子确实变了，记得我小的时候，看见有的人家到过年了还买不起一件新衣服，惹得孩子们哭哭啼啼，那情形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过去的农村，只有过年才可以吃点好的。美食的诱惑是刻在农村娃娃的心里头的。记得有一次，刚过完年我就问母亲，啥时再过年？母亲笑着说：“刚过了年又想过年，还早着呢，你就慢慢地等待吧。”于是我就在心里等着过年，从年初等到年底，等得好辛苦。

过去的农村是靠集体“大锅饭”养家糊口，科技跟不上，粮食产量提不高，收成又不好。生产队为了保证农民吃上饭，除种好玉米、稻谷外，就多种红薯和洋芋，小麦种得较少，细粮更显得珍贵。生产队唯一的经济收入就是靠卖公余粮的一点钱，根据按劳取酬的原则分发给大家。家庭劳动力多的一年可分得百十块钱，一些劳动力少而吃饭人口多的农户，不但分不到一分钱，还要倒付超支款。过年要吃得好、穿得好，这很使当家的主人为难。好在母亲平时勤俭持家，节省点大米、白面和肉油，每到年关就要宰上一头猪、宰一只鸡、买上一条鱼，于是祭祀用的、自己吃的、招待客人的，就齐全了。

那时只有到年跟前了，吃的饭菜才有点荤腥。准备好的菜肴大部分是招待客人的。母亲有一个信条，自己吃多吃少都行，但脸面不能不顾，亲戚客人不能慢待。盼了一年的年，也就只能吃上几天大米肉食，过了正月十五后又是清淡的味道，盼望已久的年味就消失了。

大年初一中午，我领着儿子去三叔家吃中午饭，三婶准备了很多菜，摆满了一大桌。要是在过去这些菜肴就连结婚宴席上都不完全见到。饭菜摆好后，三叔和三婶叫孩子吃饭，可他被电视勾住了魂，就是不来吃。三叔风趣地说：“不吃是不饿，现在的娃儿平时生活好，不外乎比过年少一点菜，他们肚子里不缺油水，啥时饿了啥时吃吧。”

我大为感慨，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光景，故乡农民的生活水平可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和谐安康，喜气洋洋，呈现出一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景象。

吃完饭后，当我走出三叔家的房门时，对面人家屋子里的歌声传了出来，只见那些青年男女手握话筒，放声高唱着《春天的故事》和《在希望的田野上》……

春节那所谓的年味儿在故乡农民的心中将成为一种概念,再也不是过去农家孩子一年四季的奢望。

(大关县政协机关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