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8-12-14 14:55◆杨云彪
横亘在昭阳区苏家院镇和鲁甸县龙树镇的阿鲁白梁子,是进出大寨子、大山包等地的必经之路。无论来去,都得顺着盘旋回环的山路,一直爬到山顶,再蜿蜒曲折,绕到山脚。就在这路段,我遭遇了两次平生最大的惊吓。
还在乡下代课的时候,有个城里的好朋友结婚,我受到邀请。凑了两个月的工资98元,再添2元,凑成100元的整数,揣在兜里,激动不已地赶向昭通城。在颠来簸去的客车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有人说,唉哟,轮子都跑掉了。惊醒过来,遽然发现整车人几乎都下车了,都挤在路边往山坡下看,我慌忙下车,才发觉车子斜斜地停在路边,驾驶员正往山坡下跑——好一会儿,才见他气喘吁吁地扛着一个轮胎,吃力地往山上爬。这时我才弄清,客车的轮胎果真跑掉了一个!冷汗一下子遍布全身。客车如果冲出路面,滚下山坡,这山虽然不似刀劈斧削那般险峻,可要滚到遥远的山脚,长长的车体,也许早就成了一个钢铁的圆球,车内的人,生死遑论!
还有一次,临近过年,我带了外侄女,拎着一只火腿,搭乘交通局的一辆轿车,赶到城里过年。从龙树翻过阿鲁白梁子时,天快黑了,漫天浓雾里,寒风吹卷着鹅毛大雪狂舞。清晨就从大寨子出发的车子,此时开得越来越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路面很难看清,没办法,从车上走下两个人,分别沿着公路两边行走,导引着车辆前行。走了好一阵,大家都失去了耐性,引路人回到车上,仍按常规行走。浓雾掩盖了危险,白茫茫的雪地改颜换面,山路也似乎越来越丰厚宽阔。车子不紧不慢地走着,小侄女在我怀中酣睡,大家都没说话,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车前方看着。
“走错了,走错了,赶快停住!”坐在副驾位置上的人,突然声音失常地尖叫起来。
“快点停车!快点停车!”坐在我身边紧靠两边车窗的人,也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驾驶员停车跳下去查看,副驾位上的人也跳下了车,分坐在我两边的人,也先后慌乱地跳下了车。我的心似乎要从喉咙里钻出来,全身一片冰凉。茫然呆坐在仍然缓缓滑行的车上。
外侄女突然醒了。原来万分紧张中,我下意识地紧紧箍住她,把孩子勒醒了。
“舅舅,已经到了吗?”外侄女睡意惺忪地问我。
身边的人都已跳下车,给了我行动的自由,我一把抱起侄女,连扑带滚,逃下车来,根本来不及回答侄女。
躺在冷硬油滑的冰凌地上,雪花清凉扑面。孩子娇小的身子蜷缩在我的怀里,那么温暖而安全。我的心底涌起无边无际的感激。谢天谢地!我们都还活着。
半截悬空的轿车,终于停稳了。驾驶员哆嗦着打开车子后尾箱,我们各自取出自己的物品。
抱着侄女,扛着火腿,我跟随大家,踩在坚硬踏实的雪地上,向着山脚的苏家院走去。
这次危险的经历,时刻在我记忆里活蹦乱跳。
因工作原因,两年多没回昭通。不久之前,应朋友之邀,陪他们再次游览大山包,带着畏难情绪,我随众友一起出发。在车上才听说有一大段路已成一级公路,稍微松了一口气。单行道的路面显得异常宽阔,中间有绿化带隔开,俨然高速路的架势,最可喜的是,盛开着格桑花的路边,还有专门供给自行车骑行的绿道,看着令人赏心悦目。春风十里,如箭疾行,期间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快到新街了,注意点标志牌,左拐才是去大山包的路。”同行人员热心地提醒着驾驶员。
“什么?要到新街了?”我以为听错了,“阿鲁白梁子都还没到呢?”我吃惊地询问同伴。
“新路不走那里了,刚才的隧道,应该就是从阿鲁白梁子下面穿过的。”同伴笑着告诉我。
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穿越了阿鲁白梁子,到了龙树的地盘。回头到处张望,依稀能够辨认出昔日熟悉的山形,阿鲁白梁子真被我们甩到身后了。
我开心地大叫起来,仿佛穿越了时空,到了一个我的俗世生命所不能抵达的新时代,预支了梦想也不敢企及的美妙时光。
后来了解到,现在从昭通城到大山包,里程仅为53公里,耗时也就一小时左右。而阿鲁白隧道,里程为3公里!这3公里,把以前上山下山艰难异常的16公里路程,变成了如梦似幻的快捷通道。
穿越阿鲁白,不纯粹是陆地距离的缩短,也不仅仅是现代发达的交通条件,重要的是节约了耗费在艰难旅程中如此珍贵的生命时光,感受到的,还有日益进步的现代生活的便利,还有驭电乘风般的逍遥妙曼,还有沿途美不胜收的醉人风景。
(作者系昭阳区公安分局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