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8-11-30 10:28◆雷华阳
秋城的黄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璀璨夺目。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盏灯,照亮着自己的路。
我脑子里一直保留着对三盏灯的记忆,第一盏灯,是煤油灯。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家庭联产承办责任制刚刚开始实施。还未通电的故乡,冬天是特别漫长而寒冷的,家里的温度完全来自一盏煤油灯。一家人一盏煤油灯,灯火荧荧,灯光忽闪。我们坐在煤油灯前,铺开书本,拿出铅笔,开始写作业。妈妈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翻看我们的作业本,当她翻到一个“100”分,便奖励给我们一张一角的纸币。我们如获至宝,第二天可以买上两根五分钱的冰棍儿吃了。那时候的母亲,总是默默无言,她的眼神温柔,却又永远闪着如铁石一般坚定的目光。煤油灯那模糊的光,温暖了我的整个童年。
我记忆中的第二盏“灯”,是手电筒。手电筒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那个时期人人都离不开手电筒,它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必须品。当时我们全家只有一只手电筒,妈妈晚上出门去串门、爸爸夜里去给庄稼灌水、我们夜里上厕所,都要靠它。爸爸一般把它放在大门边,谁要出门顺手就可以拿到。手电筒一般内装两个干电池,于是每到赶集,母亲的采购单上总少不了“电池一对”。电池损耗太快的话,会给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为了节约电池,我们一般不会乱浪费电池里的电量,所以要是谁不小心忘了关电筒,就会被大人训斥一番。冬天,放在大门外的手电筒的金属外壳冰凉,大人们习惯把它夹在腋窝里照亮前行的路。我上小学那几年,每天天没亮就要去学校,每次上学都是我走在前面,父亲走在后面,他背着我的书包,用手电筒给我照亮前行的路。父亲不太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了记忆的深处。
我记忆中的第三种灯,是钨丝灯泡。大约是在1988年的某一天,父亲兴奋地跑回家,告诉我们他被队里抽去安装电线杆,说“村里很快就可以通电了。”虽然我并不知道“通电”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是听大人的意思是说通电以后就不用煤油灯了,一根“绳子”上面安上灯泡就会很亮,觉得那样当然更好了。一年多以后,我家有了第一盏电灯,尤其记得第一次试灯泡那天,全家人一眼不眨地看着爸爸站在高板凳上,把闸阀推上去,再把开关拉开,家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又亮又薄的灯光倾泻下来,如裙袂飘飞一般轻柔。夜里,村里的灯一盏盏次第亮起,不时传来菜在锅里翻滚的声音,乡亲们陆续收工回家,在明亮的灯光下,吃饭、聊天,孩子们在灯下读书写字。不过村里每次供电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因为枯水季节不太能满足所有家庭生活用电。有时候电压特别不稳,我们只能买一个调压器,把电压调到220V,灯光才能勉强照亮我们写作业。那时候爸爸总是在半夜三四点起来用磨浆机打豆子、做豆腐,因为只有半夜电压才会高起来。睡梦中常常朦胧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还有爸爸的咳嗽声。
前些年,国家全面实施农村电网改造,我们终于不再为用电发愁,不再为电压不稳发愁。除了电,家乡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很多。家乡的人们都住进了政府统一修建的安置小区,家家户户都用上了各种家用电器。
记忆中的三盏灯,四十年来照亮过乳臭未干的我、寒窗苦读的我、金榜题名的我。这些经历,也和那些灯一样,留在了我记忆深处。
昭通新闻网文稿校对:白春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