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8-08-31 10:30◆陈永明
那年,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学好,还是考试怯场没发挥好,初中毕业就没考上高中。
那年,刚好遇上恢复高考,城里“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初中毕业生,碰上了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那年,我也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虽然生在乡下,也住在山上,活在乡下,但命里不是城镇居民,手中没有那个大红的“购粮本”和蓝皮子“户口本”,也就与那场改变人生命运的“考试”擦肩而过,没资格参与那场见证历史进步的高考。
怀揣落榜的复杂心情,回到土里只长包谷豆子的老家。那以后,我也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读书的料,无奈之下打定主意好好务农,帮父母做点家务,慢慢适应田间地头的体力活。那以后,闷头闷脑,似乎别无选择,每天跟在父母身后下地,体验“脸朝黄土背朝天”“背太阳过山”、一锄一锄刨食的日子。干了一个多月农活,薅草、翻苕、打猪草,还样样都在行,只是瘦小的身子变得更瘦小了。
也许父亲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半途而废。有一天,父亲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去复学吧。”就那样,我一个人每周徒步险峻的梯子岩、走过美丽的擐擐桥,去双凤附中补习复读,吃住在二姐家里。有一天课间,老师拿了两份当时油印的高考试卷,让我们当作课外作业复习、操练,语文、数学都很简单,自己感觉每科八、九十分没问题,也看到了希望。
一晃补习生活就结束了。揣着父亲给的5块钱,在县城参加完高中升学考试,心里一团混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对进入高中继续学习还真是没敢奢望,想到这辈子的读书生涯也许就真的到头了。让人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双凤的二姐把摇把子电话转弯抹角地转接到离我家不远的乡街子上,后又托人带信来,说双凤附中录取名单上有我,我已经录取到县一中的高中部。得到这个好消息,我不敢相信,趁着天没黑,一个人又从走过数十回的、阴森森的梯子岩,一路小跑到二姐家。第二天早上跑到学校,在操场边的墙上,在那张写着二十几个名的红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中三年,自己长大了许多,也慢慢学会思考一些事情。很快高中毕业,准备真正意义上的“高考”。当年的高考,还是“一条龙”招生,一套题统一考试,划大专、中专分数段录取,不像现在这样复杂。没办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也才考到204分,虽与大学无缘,但也超过当年中专录取线4分,考上了市里一所中专学校。虽然读书不交学费、食宿不开钱,每月发饭票,困难的还有补助金,但终归还是没离开那个“农”字,还是“一劁(骟匠)、二补(补锅匠)、三打铁(铁匠)”的热门职业——兽医。我心满意足,仰仗每月11.5元的伙食费,苦读三年,拿到了一张国家包分配工作的中专毕业证。对父母来说,这也算祖坟冒烟、先人积德。我也跳出了“农门”,成了怀揣“购粮证”“吃粮分粗细”的城里人,成了新一代不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有文化的人。
又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再回乡下老家,陪衣食无忧的母亲说话,陪弟兄姊妹们回味“困难时期”的往事,戏说现今城里人最时髦的“上山下乡”……
那个曾经为吃穿发愁的老家,再不是旧模样,那是我们城里人下乡休闲度假的小康之家,那是带着我梦里乡愁一路走来的“新”家。
(作者系永善县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