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通新闻网
2018-08-22 10:30◇ 李业聪
丝丝缕缕的春风扬起灵动的手,裁剪出万千婀娜摇曳的醉柳,红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的花儿。人们完全忘却昨天的寒冷,忘却这赏心悦目的春景是春风这位仪态万千的女子轻甩长袖,送走昨天的严寒才迎来。
那是一个空闲的春日,户外摇曳的绿隔着窗户的玻璃,如柔软的丝绸挤进我眼帘,我随即推开那透明的薄薄的窗户,一阵阵花香随风而来,像一群调皮的娃娃,一股劲地往我鼻翼里钻……
面对这飞扑入怀的春色,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想要将它拥入怀中的念头,也许是城市林立的高楼挡住了远眺的视线,也或是沉闷而繁琐的生活使人喘不过气来,也或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潜伏着一个明媚的春天、一片芳草地。我轻抖心上的蒙尘,走出小屋,准备去拥抱美丽的大自然。
三月的春天,户外是个偌大的花园。
无论是河堤上随风起舞的柳条,还是脚下那嫩得随时可以挤出水来的绿草坪,都是春光下醉人的底色,何况那一枝枝、一簇簇、一树树、一片片洁白的李花,粉红的桃花,含羞的杜鹃,热烈的迎春……然而,当这群衣着艳丽却无半点个性的庸脂俗粉从我眼前轻轻掠过时,却无法掀起我心中的半丝涟漪,就在这时,一个静伏在我血液的花名蓦然一跃,如不施粉黛的西子缓缓从清澈如镜的水面探出头来——荷花!
不知是读了周敦颐的《爱莲说》,还是被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诱惑着,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很早就亭亭玉立在我心头,以至于我的个性签名也改成了“我自如莲”。
荷花是在六月盛开,三月去看荷花是不是有点唐突?三月,荷花这洁白如玉的小女子可能还偷偷躲在泥潭深处,或是藏身在一张张绿叶之下,待众花渐渐退出季节的舞台,风雨千呼万唤之后,她才姗姗登上属于她的舞台。“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默念着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回想起去年与昭鲁高速公路盛开的千亩荷塘失之交臂的遗憾,心里想,看不到盛开的荷花也无妨,就看看那层层叠叠的荷叶,看看春风的拂动泛起涟漪的水面,或许,在这风和日丽的春日也别有一番情趣吧!
车子直抵永丰千亩荷花生态旅游景区,如不是沿途那一张张指示牌上明明白白写着“千亩荷花”的字样,我很难相信,也很难想象,那一朵朵亭亭玉立、洁白无瑕的荷花竟然与黑土密切相连。不要说在这万花齐放的春日,就是与那落寂的秋日相比,这黑压压的泥土如一群蒙头垢面的乞丐。它们对着我呲牙咧嘴,越朝荷塘深处走,我心越失落,心仿佛跌进一个无涯的黑洞。沿途既没有一片荷叶,也没有半弯清水,展现在我视野的除了黑压压的泥土还是黑压压的泥土……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对自己说,我倒要看看这黑压压的泥土是怎样孕育出一朵朵高贵的莲来的?迎面走来一位肩扛锄头的老汉,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黑黝黝的,像这泥土的颜色,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看似经历了无尽的荒凉与沧桑。“老伯,这里是荷花池吗?”我指着无边的黑泥,心怀忐忑地问。“是啊!‘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没想到老汉还知道杨万里这首诗,我好奇地看看他,眼里充满疑惑?见我一头迷雾,老汉冲着我羞涩一笑,“我闺女对着荷花经常念这首诗,时间久了,我也就记住了。”随即,老汉将肩上的锄头往路边一放,跟我炫耀起来。原来老汉有两个闺女,他整日在这黑泥里风里来雨里去,压弯了脊梁,终于将两个土里土气的黄毛丫头供成了大学生。
老汉以及与他类似的农民将一生匍匐在这黑泥地里,才有这千亩荷塘。他们卑微着他们的卑微,平凡着他们的平凡,他们没有虚伪与客套,他们在黑泥里风里来雨里去,一生披着朴实无华的衣衫。
细细想来,我们生存的环境何尝不是一块黑泥地?在这以金钱为目的的环境里,人性的虚伪与贪婪,使人越来越感到孤独,于是,有些人选择独自背着沉甸甸的行囊走在路上。我们的灵魂需要停歇,需要有一片艳阳天,需要有一朵纯洁的莲在心底绽放。于是,我决定在属于自己的灵魂的土壤里耕耘,用笔与纸,用键盘敲打一行行灵魂的文字,用文字充实着自己的人生……
我抬头看了看天边漂浮的云,它那么白,白得使人想将它握于掌心;天那么蓝色,蓝得使人迷醉,使人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幻想着自己是一只翱翔的鸟儿,然而,在这蓝天白云之下竟是黑压压的泥土……
渐渐地,我在蓝天与白云深处悟出了一种做人的哲理:世间因有黑才有白,尘世因有丑才有美,生活因艰难而激发我们去拼搏,人生因有遗憾而让我们懂得珍惜,因有污泥才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